这次也不例外。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阮琪心里蔓延。
黎母在这时走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她笑着说:“还是深寒有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没准备礼物。”
“应该的。”司徒泽信对黎母礼貌地微微颔首。
“浅浅,”霍夫人拉起阮琪的手,柔声道“你还想要什么,奶奶给你买。”
阮琪正要摇头,黎母却先开口:“她呀,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男朋友。让深寒赶紧帮着找个男朋友吧。”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琪的身上。
霍暖暖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上前一步准备转移话题。
但就在她刚要动的时候,阮琪开口了。
她把司徒泽信送的绘图板放在桌上,清浅一笑:“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霍暖暖怔住了,但四肢更僵硬的人是司徒泽信。
他紧盯着阮琪,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他心里颤栗了一下,因为阮琪期待的表情竟不像是假的。
这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司徒泽信三年前体会过一次。
霍暖暖怔怔地问:“浅浅,你怎么突然就想……找男朋友了?”
阮琪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所有情绪。
“我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期待不是很正常的吗?”
司徒泽信冷冷出声:“感情不是儿戏。”
阮琪看他:“小叔给我找的男朋友,想来一定是最好的。”
第二十六章我回来了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片刻,司徒泽信先挪开了视线。
他没再说话。
黎母高兴又欣慰,拍了拍阮琪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见阮琪松口,霍夫人连忙顺势去催自己的小儿子:“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司徒泽信的喉结轻颤了下,谁都没发现。
他不露痕迹地撇开眼,这副模样落在霍夫人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但他却是淡声回道:“我不急,等浅浅嫁出去……再说吧。”
在所有人听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让没有喜怒哀乐。
但只有司徒泽信自己知道,他在极力地克制着慌乱。
阮琪的心莫名一颤。
她没有去细究原因,唇边笑意说不清是淡了些还是浓了些。
“那就,麻烦小叔了。”
两家人陆续离开工作室。
司徒泽信将霍夫人送回老宅之后,又返回了公司。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他坐在办公室里,始终心不在焉。
阮琪那期待的表情在司徒泽信眼前不断重复地上演。
她说,她想谈恋爱了。
司徒泽信心底的躁意愈来越浓,他搁下钢笔,打开身侧上锁的抽屉,从最底下抽了张照片出来。
照片上,阮琪和一个男生走在帕森斯学院的林荫路上。
她笑颜灿烂,微微侧着头看向男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
是,司徒泽信早就知道阮琪这三年的去向。
在霍暖暖第一次飞往纽约,去找阮琪的时候,他就知道。
于是他也去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离开。
直到撞见照片上的这一幕,司徒泽信再没去过帕森斯。
当时看见阮琪和一个男生并肩亲密地走在一起,司徒泽信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
他压抑的情感叫嚣着想把阮琪从别人身边抢回来。
但理智终究打败了感性。
在司徒泽信发现自己对阮琪的感情,又决定放弃这段放弃这段感情开始,他就不断地在心里建筑起一堵城墙。
他明白,既然他不打算给阮琪爱情,那么总会有人给她。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面对她和别人恋爱、结婚乃至生子。
却没想到,仅仅是看到阮琪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他的那座城墙就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看着那张照片,司徒泽信不自觉地捏紧手,指节都是发白的。
半晌,他才将照片放回抽屉,再次上了锁。
有些事注定要成为秘密,就像他对阮琪的爱,永远不见天日。
另一边,工作室。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阮琪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
桌子上还放着司徒泽信送的那块绘图板,她看着,渐渐有些出神。
看了好一会儿,阮琪扯回思绪,起身走向办公桌准备去画稿。
刚抬步,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撞在一起叮铃作响。
阮琪以为是客人,浅笑着转过身:“你好,欢迎……”
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白衬衫男生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声音好似和煦的春风。
他轻轻挥了下手:“阮琪,我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惊喜
看着几步之外的男生,阮琪怔在原地。
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祁云榭抬步向她走来,唇边笑意加深:“怎么,几个月不见,我变样子了?”
他身上好闻的檀木香让阮琪终于回过神。
她不可思议地喃喃开口:“阿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孑然一身独自来到纽约,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祁云榭。
两人同是服装专业的学生,又都是中国人,交集越越来越多,他也成了阮琪唯一的朋友。
但因为阮琪是被邀请过去进修的,学业课程只有三年,而祁云榭作为本科学生,要完成四年的学业才能回国。
阮琪回国的那一天,还是祁云榭送她去的机场。
所以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感到很意外。
“提前说不就没有惊喜了?”祁云榭挑了下眉。
阮琪轻笑起来,倒了杯水放在祁云榭面前:“你还没毕业,贾斯敏教授怎么会允许你回国?”
祁云榭笑了笑,拿出手机递了过去。
“我能回来,当然是有正当原因的。”
阮琪抬眼瞧过去。
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张绿色海报时,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天!”阮琪惊呼,不可置信地看向祁云榭,“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
祁云榭笑着点头。
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四年一届,是服装设计界比赛中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不夸张的说,每一个服装设计师都渴望在这场比赛中崭露头角,拿到奖牌。
历届获得该比赛金奖的设计师,如今都是国际级别的大师。
阮琪也不例外,只是上一届比赛开始的时候,她刚大学毕业,没有参赛的资格。
等了四年,终于等到。
阮琪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话,登上网站,按照程序顺利报了名。
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祁云榭就坐在沙发上,浅笑着安静地看着她。
他费尽力气说服导师才被允许参加这次比赛,而连续十几个小时没睡的困倦,在看到此刻阮琪灿烂的笑容时,全都烟消云散。
在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真的报名成功之后,阮琪开心地脸颊微红。
她望向祁云榭:“你报名了没?”
“当然。”祁云榭点头,“早就说好要陪你一起,我不会毁约。”
阮琪心尖一动。
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她莫名慌乱地移开视线。
祁云榭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眼眸中的笑意似乎浓了些。
“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参加这个比赛,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阮琪怔了下。
但想着祁云榭好不容易回国,她的新工作室也顺利开业,现在又成功报名等了四年的比赛,是该庆祝一下,便答应下来。
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所以酒吧的人格外多。
晦暗的灯光下人影憧憧,阮琪有些眼花,没注意到自己和祁云榭就要被人群冲散。
祁云榭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忙用尽力气挤过去。
“阮琪!”他出声喊的同时伸出了手。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琪转过头。
祁云榭人瘦,十只手指又细又长,手背上指骨突出,像白玉做的扇面一样。
但阮琪却突然想起了司徒泽信的手。
他的手比祁云榭的要稍宽一些,偶尔攥紧时,青紫的血管就会凸起。
见阮琪没反应,祁云榭皱着眉又喊了一声:“浅浅?!”
阮琪的思绪被猛地拽了回来。
她回过神,正要将手放进祁云榭的掌心。
倏地,一股大力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扭转了个方向。
阮琪猝不及防,凝着眉去看到底是谁。
却在下一秒狠狠愣在原地。
第二十八章势均力敌
晚上七点的时候,司徒泽信正准备离开公司。
早就下班的助理却打来电话,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看见阮琪和一个男人走进了酒吧。
得知地址,司徒泽信没有半刻犹豫就往酒吧赶。
酒吧人太多,他在人群中间巡视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阮琪。
突然,却有谁喊了一声阮琪的名字。
司徒泽信循声看去,便见一个男生正向阮琪伸出手。
他眸色一冷,不顾自己身上价值六位数的西装,抬步走了过去。
在两人即将牵到手的那一刻,将阮琪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此时,阮琪看着司徒泽信,惊讶地瞳孔微微放大。
“小叔?”
司徒泽信凛眉盯着她,还没开口说话。
那边的祁云榭也挤了过来:“阮琪!”
话音落下,两个男人的视线碰撞在一处,有些剑拔弩张的趋势。
见阮琪神色除了讶异并无惧怕,祁云榭意识到两人大概是认识的。
他先挪开眼看向阮琪:“这位是?”
阮琪回过神,司徒泽信的手已经松开了她。
“这位是我小叔。”她抚了下衣袖,互相介绍,“小叔,这是我朋友,祁云榭。”
祁云榭眼底的防备这时才消散。
他礼貌地笑笑:“小叔好。”
但司徒泽信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他没有理会祁云榭的招呼,冷着眼看向阮琪:“谁让你来酒吧的?”
阮琪在顿了半秒之后,缓缓蹙起了眉。
她没急着说话,先往祁云榭身边靠了半步,才回视着司徒泽信开口:“我二十六岁,和朋友一起来酒吧,为什么不行?”
下午那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又在司徒泽信的心里翻涌了一遍。
阮琪身边的那个男生,祁云榭,他记得。
那就是他在帕森斯看到走在阮琪身侧的男生,司徒泽信第一眼看见祁云榭时就认出来了。
几个月前阮琪独自回国,司徒泽信还以为他们俩没有联系了。
到底还是出现在这里。
司徒泽信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偶尔闪过的灯光都照不亮他眼眸中的漆黑。
“我是你小叔,管你你都不听了是吗?”
他的语气太过凌厉。
阮琪原本因为报名成功的事很开心,可现在,全都被司徒泽信给毁了。
从她回国开始,他带给她的就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烦躁。
阮琪身子微微侧开,用行动告诉了司徒泽信答案。
祁云榭顺势挡在阮琪身前。
他直视着司徒泽信如鹰一般锋利的目光:“来酒吧是我提出来的,不怪她。”
和霍鸣裕不一样,祁云榭出自书香门第,显赫的家世将他培养得自信无畏却又温柔得体。
所以就算面对气场强大的司徒泽信,他也没有露出丝毫惧色。
司徒泽信嗓音依旧寡淡:“意思是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
“不。”祁云榭语气坚定,“我不会让她出事。”
阮琪一顿,心底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说不清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再看司徒泽信和祁云榭,两人的目光竟又胶着在了一起。
嘈杂的音乐声吵得阮琪有些头疼,她揉了揉眉心:“我有点累了,阿榭,我们走吧。”
听着她亲昵地喊祁云榭,司徒泽信眉心深深皱在一起。
祁云榭怔了一下,抬步跟上阮琪。
从人群中挤出酒吧,外面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但司徒泽信胸口的闷堵没有减轻半分。
看着两人自顾自离开的背影,司徒泽信眸色一暗。
“浅浅,我们聊聊。”
第二十九章危机感
阮琪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像疲累:“小叔,我想回家了。”
司徒泽信薄唇抿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攥着的手倏地松开:“好。”
祁云榭转过头,情绪不明地看了眼司徒泽信,才跟上阮琪的脚步离开。
两人都没有开车,走出一段距离后站在路边准备拦出租车。
看不到司徒泽信的身影,阮琪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
片刻,她侧过头望向祁云榭:“阿榭,你回国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了吗?”
祁云榭勾起点淡笑:“我在去找你之前,就把行李放回家了。”
阮琪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他来工作室的时候孑然一身。
瞧见她这副可爱的模样,祁云榭突然就很想伸手揉揉她的头顶。
但迟疑了很久,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夜晚都显得格外寂静。
等了一会儿,终于拦到了一辆车。
车子先到了阮琪公寓楼下。
阮琪走下车,刚转过神准备和祁云榭告别。
却见祁云榭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疑惑:“怎么了?”
祁云榭望进阮琪清澈的双眼,声音轻柔:“浅浅,其实……明天是我姐姐的生日,我想邀请你来参加。”
阮琪怔了怔:“你姐姐的生日?可你家里人都不认识我,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祁云榭笑容温柔,“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会很欢迎你的。”
看着他的笑,阮琪心中一动。
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喉咙,视线稍稍移开些许:“我会准时到的。”
“明天我会来接你。”祁云榭眼底笑意加深,“晚安,浅浅。”
话落,他伸手在阮琪的发顶上轻轻揉了一下。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直到祁云榭上车离开,阮琪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揉了头。
他身体的温度似乎残留在了她的头顶,甚至渗透下来,染红了她的脸颊。
好一会儿,阮琪的心跳才缓缓平复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走进公寓。
却完全没有看到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在阴影里的车。
车里,司徒泽信双眸漆黑。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全都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