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泽快速下坠,看着阮时听在自己的眼前消散。
他紧张的大喊:“阮时听!”
可到处都是空荡的虚无,连回声都没有。
萧凌泽猛的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iPad的再看门口的监控。
大概是沈漾走那会儿,看着晕过去了。
虚幻的梦境让他心悸,萧凌泽摸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何时笼罩了这片天地。
他起身走向二楼,阮时听像梦里一样,乖乖的坐在床边等他。
“怎么受伤了?”
萧凌泽看着她脸上闪过的诧异,心里一紧。
他想起沈漾给的那张邀请函,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大火。
但是是什么大火萧凌泽不记得了,他捂住发痛的头,跌跌撞撞的下楼。
打开门时,那封发皱的邀请函还放在信箱里。
他疯了似的想把那张该死的纸给拽出来,可信箱年久失修,不知什么地方卡主了纸张。
突然“刺啦”一声,邀请函裂开。
萧凌泽紧紧捏着手里的半张纸,屏住呼吸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去取另半张。
拿出来后,他将颤抖的手将两张纸拼凑在一起,一字一句的阅读。
看到那句‘小女阮时听因救人去世’后,萧凌泽兀的头疼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阮时听就站在门内,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
萧凌泽目光扫过她,将纸放进口袋里:“你受伤了?”
阮时听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怜悯:“受伤的人是你。”
“一点小伤。”萧凌泽轻笑一声,上前牵起阮时听的手,“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想你煮给我吃。”阮时听反握住男人粗糙的掌心,“你刚刚在外面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封胡说八道的东西而已。”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门,过往的记忆再次被萧凌泽塞进不知名的角落里。
……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阮时听葬礼的那天,阮母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
消防队到门口,将阮母和她手里的骨灰盒接上车,朝着陵园驶去。
与此同时,萧家父母也一大早就来到了萧凌泽家门口。
他们思前想后,都决定蓝染的说法可以试试。
就算不行,去参加儿媳的葬礼也是天经地义。
两人以祭拜一个远房亲戚为名,将萧凌泽带到陵园内。
守株待兔似的等着阮母带着骨灰盒来下葬。
萧凌泽脸上的伤还没好,秋天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眉角的伤疤上,兀的有些痛。
他眺望着山头,想起上次在这里遇见阮时听。
她那时候叫他陪她来祭拜父亲,可他却说没空。
结果第二天却被她撞见陪蓝染来祭拜一个远方堂兄。
他当时的心眼可真够大的,竟然连两人葬在一个墓园都没注意。
思绪就这样飘着,消防队的救援车近了。
刚驶过来,萧凌泽就看见了上头阮时听的遗照。
他额尖上的青筋暴起,手也紧握成拳,他红着眼质问萧父萧母:“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萧父将萧母拉到身后,“我从小时教你这样跟爸妈说话的?”
萧凌泽不语,往日沉稳的一双眼,此刻好似能冒出火来。
萧父气不过,抬起手掌狠狠朝着萧凌泽的脸上扇去——
陵园内安静又肃穆,微风拂过时,树梢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扇在萧凌泽脸上的巴掌是极响的,但顷刻间就被沙沙的树叶声和消防车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萧凌泽偏过头,眼底满是悲戚。
那些刻意被忽略掉的记忆涌上脑海。
他痛苦的捂住头,难以自抑的后退两步,靠在道路一旁的树上。
心底里那些被压抑已久的痛苦又翻涌上来,快要将他淹没。
阮母抱着骨灰盒下车,目不斜视的从萧凌泽身边走过。
萧凌泽伸出手,一个等字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有挤出来。
沈漾路过时,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都会过去的。”
“过去个屁!”萧凌泽挥开他的手,猛的冲到最前方的阮母面前,抢过她手里的骨灰盒。
众人俱是一惊,脸色各异的看着他。
“不准下葬。”萧凌泽低声轻语,双手紧紧将盒子贴在胸前。
阮母颤颤巍巍的捂住心脏:“那是我女儿!”
萧凌泽置若罔闻的看着骨灰盒,不发一语。
“那是我女儿……”阮母走上前,红着眼伸手从男人的怀里去抢。
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妪,怎么可能抢的过孔武有力的壮年男人。
萧凌泽甚至都不用使劲,阮母也不可能从他的手里拿走阮时听的骨灰盒。
可他不能。
萧凌泽抱着盒子跪下,背脊挺得笔直,声音却无比沙哑:“不下葬好不好。”
萧父萧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带他来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萧父咬着牙:“你这个逆子,你睁开眼看看,她死了啊!”
萧凌泽低着头,沉默不语。
偌大的一群人和一个人僵持起来。
葬礼无法继续,阮母急的直掉眼泪。
沈漾看不下去了,他对着二队的队员们做了个手势。
队员了然,几人眼神交流过后,沈漾悄悄绕到萧凌泽身后将人打晕,消防的队友们将萧凌泽扶起。
阮母见状,赶紧擦掉眼泪,将阮时听的骨灰盒从萧凌泽的怀里拿出来,放进之前就备好的墓里。
万事俱备之后,开始下葬。
阮母怔怔的看着女儿的墓被封好,墓碑被立起。
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如今整个阮家,只剩下了她这一个人……
沈漾挠了挠头,走到阮母面前:“我们会和萧队一样,以后会代替与阮医生照顾您。”
身后的消防员们纷纷符合:“对!伯母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您!”
阮母苦笑一声应下,众人又站在墓碑前说了几句,才一起离开。
……
萧凌泽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落山。
他猛的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身边坐着蓝染。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萧家二老她叫来守着,生怕萧凌泽受**出意外。
这时,萧凌泽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蓝染立即出声制止他:“来不及了,阮时听已经下葬了。”
萧凌泽动作一顿。
“你这样困住自己,是因为爱她吗?”蓝染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
萧凌泽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睛里闪过威胁:“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问。”
“我知道,阮时听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孩遇见了你,你把这当成……”
“你懂什么!”
蓝染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凌泽的怒吼身打断。
她深吸气,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是愧疚那不是爱,我再告诉你一遍,阮时听死了,你眼里所谓的阮时听,都只是你的幻觉!”
萧凌泽的冷眼回望她:“说够了没有。”
“没有,要是你再一意孤行……”蓝染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料萧凌泽再次打断:“那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幻觉,就算是幻觉我也要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