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疏撩了撩眼皮,将手机接了过来,纤白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转手丢回去,抬步进了门。
在她身后,薄砚垂眸一看,忍不住笑了。
微信号上输入的那一串数字,赫然是他的车牌号。
黎疏走进客厅,便看到黎善行和温玉然。
“江云翡那边怎么说?”
黎善行急不可耐的问她,他刚刚从楼上下来时,就看到是有人送黎疏回来,虽然那人在车上没下来,但也可以依稀看到身影,应该就是江云翡。
黎疏没有答话,只淡淡说:“江云翡要取消婚约。”
“取消婚约?”
黎善行和温玉然齐齐变了脸色。
温玉然皱起了眉,质问她:“之前我们和江家可是说得好好的,怎么说取消就取消?”
她突然想到什么,上前就去抓黎疏的手臂:“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恼了江云翡?”
“没有。”
黎疏往后一侧身,温玉然便抓了个空。
“按照之前说的,我去了这次相亲,无论成不成,之后我就和黎家再无瓜葛。”
黎疏昳丽眉眼不带什么表情,一字一句说:“至此,黎家将我从孤儿院带回来抚养至今的情分,便算是偿尽了。”
她七岁时被黎家从孤儿院带回来,至今正好十三年。
去和江云翡相亲,是黎善行提出的要求,说算是她为黎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温玉然脸咬牙道:“你真要和黎家脱离关系?离了黎家,你还能去哪?!”
她话音未落,凌乱的脚步声自楼上传来,黎初急得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这么光着脚跑下来,扑到黎疏跟前,苍白小脸上尽是惶急之色:“姐姐,你真的要离开黎家吗?能不能不要走,虽然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亲生姐姐,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黎疏低眼,浓黑眸底泛起一抹冰凉,缓声道:“黎大小姐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黎家家大业大,只要想找,别说是一个黎疏,就算是十个百个,为了保住你的命,恐怕也能找得来吧。”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初红了眼眶,泫然欲泣,一派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只是舍不得你,不想你走。”
只是不知,这不舍,究竟是不舍她这个人,还是不舍……她和黎初相同的血型?
黎疏眉眼间不带什么情绪,只缓缓抽出了被黎初抓住的手,随着她的动作,露出雪白手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乌青针孔,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那是她被带回黎家后,这十三年所留下的所有痕迹。
一旁,一直铁青着脸的黎善行蓦地冷喝一声:“让她走!”
“狼心狗肺的东西,黎家养你这么多年,竟真的一点亲情都不顾,早知这样,当初就该让你在孤儿院等死!”
“你要走可以,但黎家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带走!”
不需黎善行多说,黎疏也没想再去沾黎家的任何东西。
她转身离去,推开门的同时,黎初在她身后叫了一声:“那你要去哪?”
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黎疏连头也没回:“那就和你们无关了。”
她来到黎家的时候,孑然一身,离开的时候,同样什么都没带,就这么空着手出了门。
走过拐角,一辆墨色SUV已经在路边停了不知多久,见她出来,车门被打开,一个纤细身影跳下来,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头就往她怀里扑。
“疏宝!”
黎疏精准侧身避开,那女孩子就扑了个空,抬起头一脸委屈:“你不爱我了,都不给我抱抱。”
“我怕被你撞死。”
黎疏勾唇,打开门坐上车:“阿苓,走吧。”
祝苓还在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看:“黎家就这么放你走了?以后真的不回来了?”
黎疏“嗯”了一声,祝苓立刻高兴起来,兴高采烈的发动了车子:“太好了,黎家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遭报应!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以后住在姐姐那,保证给你喂胖一百斤!”
“你把我当猪养?”
黎疏浅笑,“而且,我比你大。”
“都差不多啦。”
祝苓还在说着,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啊!前面那辆车!”
正对而来的那辆路虎如同喝了假酒,在路上七扭八转,最后朝着她们撞了过来!
“该不会是黎家那帮子王八蛋想要杀人灭口吧!”
祝苓手忙脚乱的去打方向盘,耳边响起黎疏镇定声音:“踩刹车。”
祝苓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立刻将刹车踩到了底,与此同时,黎疏从副驾驶上探身,抓住方向盘用力一打,SUV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迎面撞上来的路虎!
“砰”的一声巨响,路虎紧贴着她们的车冲进了绿化带,车窗玻璃碎了一地。
祝苓怒气冲冲的跳下车就想去找那不长眼的司机算账,话还未出口,就看到那司机连滚带爬的摔了出来,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快救救我们家少爷!他病发了!”
祝苓一愣。
黎疏快步上前,看到被司机从车内拖出来的人,竟然是刚刚黄了的相亲对象,江云翡。
算算时间,他应该是来黎家提退婚的,只是没想到半路病发了,就这么险些撞了他的车。
江云翡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脸色惨白,额角已经渗出了一片冷汗,太阳穴处鼓起分明青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抽搐。
“把他平放在地上。”
黎疏沉声道。
司机拿着手机要打急救电话,却因为太过惊恐紧张连着按错了好几次键,最后还是祝苓将他一把推开,把江云翡放在了地上。
黎疏解开他胸口几颗衬衣扣子,看到心脏部位鼓起的鲜红色血管,皮肤已经紫涨了起来。
这样的症状,倒是和之前孤儿院那位院长嬷嬷很像。
黎疏没有片刻停顿,果断用力连按江云翡身上几处穴位,男人顿时浑身一震,即使是在昏迷中,也痛苦的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