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川一把夺过那酒瓶,“够了!乔言今天是我请来的,还要喝的话,我替她喝!”
乔言头晕乎乎的,但思维却异常的清醒,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看向宁如深,咧唇一笑:“宁总,生日快乐。”
男人无动于衷的坐在那儿,冷酷的没有一丝人味儿,他那张卓绝俊脸,笼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
乔言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了。
是啊,六年,足以改变一个人,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六年前的宁如深,穿廉价的白衬衫,如今,他穿着昂贵的高定衬衫,就在她眼前,可她,却忽然觉得他距离她好远,好远。
宁如深没再继续发话,这便是愿意放乔言走的意思。
陆之律拿起桌上那叠钱,丢在乔言身上,乔言没接住。
那些钱,便掉落在乔言脚边。
“乔大小姐,挣钱都不容易的,今晚算你走运,宁总生日,心情好,放过你了。”
乔言点点头,蹲下身子,用那双已经起了红疹的手去捡地上的钱,“谢谢宁总,谢谢陆总,谢谢江总。”
就在乔言捡到最后一张钞票时,一只手工定制的昂贵皮鞋,踩在了那张钞票上。
宁如深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仿佛看着一粒渺小微尘。
乔言用手拉那张钞票,宁如深并不抬脚。
她低着头,一滴眼泪砸在他皮鞋上,她哑着声说:“宁总,请高抬贵脚,放过我。”
“乔言,你觉得委屈?”
“不……不委屈。”
更是不敢委屈,这是她欠他的。
男人勾唇,笑意冷沉的没有半分温度:“在里面那三年,1095天,我每天都像你现在这样,苟延残喘。乔言,你没有资格委屈,今晚,就当做是我收的那三年的一点利息。”
乔言捡了钱,拎着小提琴,脚步虚浮的走到包间门口。
宁如深目不斜视,没去看她一眼,只仰头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冷声提醒乔言:“还有,乔小姐脖子上戴的那枚银戒指,碍眼。”
乔言僵硬的站在门口,背对着宁如深。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用银链子串上的那枚素银戒指,这是六年前,宁如深买的情侣对戒,银子的,不值钱,可乔言却一直视若珍宝。
“我戴习惯了,这戒指,既然六年前就送给我了,那便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那我戴不戴在身上,都与宁总无关吧。”
何况,这是六年前的宁如深送给她的,是那个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宁如深。
她私心的,想保留一点点美好的回忆,虽然那点回忆,足以令她在深夜心如刀绞。
可鬼迷心窍的,乔言就想偏执这么一回。
她的固执,似是挑起了宁如深怒意。
“滚。”
乔言走了。
男人手中的酒杯,砰一声,瞬间被捏爆!
香浓的酒液,混着掌心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砸在地上。
陆之律和江屿川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乔言一出现,会掀起宁如深这么大的情绪。
“如深,今晚是我不好,考虑欠妥!”
暗淡光线下,男人冷眼看着掌心不停滴落的血珠,眼角猩红的冷哼一声:“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无、趣。”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江屿川虽和宁如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可说到底,宁如深还是他的上司。这些年,宁如深变得越来越讳莫如深,情绪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有时候,江屿川也不敢忤逆他。
“以后别再自作主张,尤其是乔言的事。”
宁如深发了话,江屿川只好听从。
毕竟,这是宁如深和乔言的私人恩怨,旁人也不太好插手。
陆之律看着宁如深离去的背影,勾着江屿川的肩膀说:“川儿,你说你平时精明的很,今晚怎么就偏偏犯蠢了?”
“我以为,六年时间,如深早就放下了。当年,他们两个,也算是帝都大学的一段佳话,金童玉女,我不希望如深一直活在仇恨中,这六年来,他不仅和乔言越走越远,就连和我们俩,都淡了许多。”
陆之律不以为然,打趣道:“如深这人,本来就是外冷内热,话少,闷騒!不过说来奇怪啊,乔言怎么会跑到这里唱歌?”
“一个月前,如深派人和帝都卫视打了招呼,乔言无故被开。说起来,乔言当年也是播音与主持专业的系花,如深就这么断了她的前途,会不会有点过了?”
“啧,你倒是替乔言可惜起来了!川儿,你该不会也被那女人下了降头吧!你小心点,靠近乔言那祸水,坐牢警告!”
江屿川拿了西装外套,准备走,“我不会肖想兄弟的女人的。”
“你少给乔言说好话!你可别忘了,如深在里面受了多少伤!全都是拜乔言所赐!”
江屿川点点头,“记得。”
最严重的那次,是宁如深在狱中被人捅了一刀,差一公分就捅到心脏了,差点死了。
乔言不知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的。
回家路上,吐了好几次才好受一些。
路过药店,她买了解酒药和抗过敏药吞了。
到家的时候,她身上的疹子已经褪了不少,但她身上酒味很浓,怎么都盖不掉。
屋里还亮着灯。
她放下包,换了拖鞋,小相思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出来撞进她怀里。
“相思?”
没人应,是睡了吗?
乔言走进卧室里,一眼就看见小相思缩在床上,小脸惨白的张着嘴用力的呼吸。
乔言心跳猛然一滞,大步走过去,“相思,你怎么了?”
“妈妈……我难受……胸口疼……”
孩子的声音虚弱到无力!
“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相思,你忍一下!”
乔言第一时间打了救护车,一把背起小相思,就往楼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