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我说当初就不该看她可怜……”
“不提她,你们会死吗?”
纪景寒骤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起身离席。
和其他人一样,秦无忧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回纪家的车上,纪景寒的助理打来电话:“纪总,原定出差去滨城的李总临时请了病假,说希望您能替他去一趟,将合作谈下来。”
滨城,是秦无忧死去的城市。
一年前被纪景寒赶去那儿不久,她就检查出了胃癌晚期。
她想,纪景寒应该不会去吧?
都说恨屋及乌,他那么讨厌自己,估计也连带着讨厌那座城市。
却听纪景寒说:“订机票吧。”
随后挂断电话,阖目养神。
三个小时后,纪景寒到达了滨城机场。
秦无忧脚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忍不住想,到了同一座城市,纪景寒会去看自己吗?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又会怎么样?
然而,纪景寒直接去了公司。
等签下合同,天已经黑了。
秦无忧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纪景寒将车停在了曾经安置她的房子外。
秦无忧扭头看向纪景寒,他正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紧皱着眉。
——“秦小姐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再没回来。”
这时,纪景寒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电话那头纪父问:“听说你去了滨城?去见无忧了?气消了就把人带回来,你秦阿姨很想她。”
纪景寒凝望着窗外漆黑的房子,沉声回:“她走了。”
“去哪儿了?你让人找找,万一出什么事……”
纪景寒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如果死了,再好不过。”
秦无忧想过纪景寒会有多讨厌自己,却没想过恨不得自己死。
她鼻间有些酸胀,自嘲一笑:“纪景寒,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如愿了……”
回项市的飞机上,秦无忧一直恹恹的。
下机时,是杨卓盈来接的。
她紧紧拥抱住纪景寒,话语里是秦无忧从来不敢有的责怪:“怎么去的那么急,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纪景寒歉声道:“抱歉,没来得及,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跟你报备。”
杨卓盈粲然一笑:“不准食言喔!”
两人情深意浓,十指紧扣的上了回家的车。
秦无忧看着这刺眼的画面,唇边溢出苦涩又嘲讽的笑。
这样光明正大的和纪景寒亲近,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
秦无忧记得,自己离纪景寒最近的一次,就是二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杨卓盈突然出国,杳无音讯。
纪景寒喝得酩酊大醉,是秦无忧去接的。
那一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秦无忧留在纪景寒的公寓照顾他。
深夜,暖灯,心上人……
她不可控制的凑上前,想要吻他。
却听他醉呓着喊:“卓盈……”
这一声,如刀捅进心,痛的秦无忧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也是那一次,秦无忧知道了纪景寒对杨卓盈的感情,也彻底打消了告白的心思。
车上,杨卓盈握着纪景寒的手:“景寒,你和无忧真的没联系吗?我们就这么订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也不回我消息。”
纪景寒面色不改:“没有。”
杨卓盈叹了口气:“好吧,希望结婚之前,她能联系我们。”
纪景寒没有接话。
秦无忧坐在后座,转头地望着窗外,无声的说:永远,都联系不上了……
纪家别墅,纪父不在。
纪景寒和杨卓盈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
杨卓盈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纪景寒:“景寒,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为你学的。”纪景寒将她揽进怀里,“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杨卓盈笑的温柔:“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一旁的秦无忧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杨卓盈?
当初明明是自己救了纪景寒,还受了一身的伤,在家里养了一周才能动,那之后的一个月的盛夏,她都穿着长袖长裤出门,怕身上残留的青紫被人看见。
秦无忧想要问清楚,可无论她怎么嘶喊质问,眼前两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她止住了声,静静的看着他们……
深夜。
送杨卓盈离开时,路经了繁茂的花园。
杨卓盈被丛密的树影吓到,缩在纪景寒怀里:“吓死我了!景寒,花园里种的这是什么啊,好丑!”
纪景寒皱眉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卉:“这是扶桑花。”
秦无忧和纪景寒关系尚好时,纪家的花都是她来打理。
这扶桑花也是她种下的,代表着她对纪景寒的爱,永远新鲜,炙热。
没想到她走了不过一年,就乱成这般模样。
秦无忧伸手想去扶正,却虚无的穿过花瓣,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