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6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反应让我拿起脱落的假手臂，冲出家门。
趁现在我是正常人的消息还没有被更多人知道，我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三文鱼起效果让我变异。
只要我变异了，就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了，比起样貌丑陋，我更希望我能活下去。
不过，刘玲她怎么死的，明明昨天她还好好的。
现在警察怀疑我，就算变异后，我依旧会被抓，不行，我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买了一瓶胶水，戴上了一双手，穿了一身黑，站在广场的中心。
看着来来去去的变异人，我又有些犹豫，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现在警察肯定加大了防范力度，我跑不过八条腿的变异警察。
正犹豫间，广场的大屏幕亮了，上面正在播放一段报道，记者穿着白衬衫，头发上盘绕着一条海蛇，十五根手指握着话筒。
她身后......是我的小区。
我停下了脚步，缩到垃圾桶旁边，目光一直停在大屏幕上面。
“根据调查，刘玲女士及其妹妹误食了岛国的海鲜致死。警察发现，其邻居李宇是一个正常人，但根据他的自述也食用了岛国虾，为什么他没有变异，还能是一个正常人？接下来，让我们连线核污专家。”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吃那个虾，不然我也跟刘玲姐妹一样死翘翘了。
既然现在记者说刘玲姐妹是因为食用了岛国虾死亡的，那我杀人的嫌疑也洗清了，接下来，只要变异了，我就能像一个正常人生活了。
我的心终于放下来，一年了，我来到城市一年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我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
不过，再等等，三文鱼道现在还没有变异！
这时，核污专家的声音响起：“根据我所研究表明，李宇身上含有抗体，能够抑制核污水引起的变异......”
我的笑容凝在脸上，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他的这一番话意味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安宁了。
很快，我就会被当作小白鼠研究。
早知道，我就不该跟警察说我吃过虾。
我慌了神，心脏乱跳，方才的欣喜消失了，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惊慌，深深扼住我命运脆弱的咽喉。
“嘿，哥们，好巧我也是四只手。”
一个四只手的独眼男人站在我面前，他四只手全在一个手臂上面，独眼几乎占据了整张脸。我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的嘴巴在哪里。
什么东西在跟我搭话？
我想往后退一步，他的四只手却紧紧的抓住我，让我无法动弹。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没有边界感的人。
为了不暴露，我只能假装和善跟他搭话：“确实巧......”
“既然这么投缘，哥们，要不咱合作一把，一起去抓那个李宇，我们拿了他的血清，把他交给警察，还能得一大笔奖金呢？怎么样，合作呗？”
“李宇他也是人类啊？我们是同类，不应该吃他的肉吧......”
“哎呀，他算什么人类，又没有变异。我们啊，和这样的人才不是同类。吃了他的肉，我们就拥有抗体，再也不用担心核污水引起二次变异了。”
他仰起头，我才发现他的嘴巴长在下巴上面。
只要开口说话，就能看见脖子上的血管在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洒出来。
我咽了咽口水，压制住胃里的恶心感，强装镇定说道：“如果......专家说的是假的......李宇不就很无辜吗？”
“专家说的怎么可能有假，你怎么这么啰嗦啊？兄弟。”
他四只手拍打在我的假手上，变异人的力气比正常人大多了。
我有些痛，想躲开他的手。
“你不会就是李宇吧？”
听到这话，我马上开口反驳：“我......怎么可能是李宇？你看我的手。”
话音才落地，我感觉身侧有些凉意，低头一看。
靠，手又掉了。
7
“**，你的手臂是假的，你是正常人！！！！！”
我忙往后退，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开跑。
“你就是李宇！”
男人一声惊呼，吸引了广场上所有变异人侧目。
我不敢做过多的停留，慌忙逃窜在城市里。
核污水不仅引起了人类变异，还有花草树木。
街上的行道树都长成了猪笼草的模样，它们一直滴落着黑色的黏液，路面很滑。
我出门的急，只穿了一双拖鞋，走在这样的路上，简直寸步难行。
很快，一个六只脚的变异人骑着自行车追上了我。他留了三只脚蹬车，伸出三只脚想来绊倒我。
而他的嘴巴里面居然呼出的冷气。
我禁不住好奇回头一看，他的嘴巴长得和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寒冰射手一毛一样。
我的天，这是冻豌豆吃多了引起的变异吗？
那张嘴巴里面伸出了的舌头分了叉，两条舌头无限伸长，缠绕在我的身后。
“别跑......别跑......”
我觉得路突然就不滑了，用上百分之二百的力气朝前面跑去。
这速度如果放在几十年前，绝对是顶尖的运动员。
前面是一个三岔路口，我脑子一动，转到小巷子里面。变异人没有发现，还在一个劲的朝前冲。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走出小巷子，巷口前面却经过一群变异人。
我赶紧侧身躲在暗处。
眼下看来，这个巷子不能出去了。
我只能朝里面走去，走了大概数十步。
我才发现这是个死胡同。
现在怎么办？
难道我苟了这么多年，就要丧命在这里吗？
如果出去，那群变异人那么疯狂，我能不能留下一块骨头安葬都成问题。
但如果进呢？
我看着地上的井盖，陷入了沉思。
在活着和被臭气熏之间，我果断选择了后者。
只要苟到那口三文鱼引起变异，我就可以活下去，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我那时就应该多吃两口，早就没现在这些破事了。
进入下水道后，我一脚踢在墙壁上，把胶水丢到地上，一边踩一边骂道：“黑心，马德，卖给老子的假胶水，粘好的手臂都掉了。等老子出去，一定举报他。靠，害得老子被抓。”
踩完还不解气，我把东西丢到了污水里面，这些变异人建设城市，也不知道修缮下水道，多安两盏灯。
我看着前面一盏摇晃的路灯，担心它下一秒就落到水里面，它可是下水道唯一的光，要是掉水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这里也太安静了吧？连个老鼠都没有。”
我正疑惑，突然感觉脚上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就在那一刹那，我仿佛听见什么东西裂开了。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脚，低头看去。
一只死老鼠被我踩扁了，它的脑袋爆开，里面的黑色的小虫子涌出来趴在地上，一团一团的，密密麻麻，有些爆开了，流出暗红色的液体......
就这一眼，差点给我吓到污水里面去。
我往后跌倒在地上，张大嘴巴，胃酸又要反上来了。
墙壁上突然滴落下一两滴黏糊的液体，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我嘴巴里面，恶臭味冲击着我的喉咙，我恶心的止不住的干呕。
我慌忙用手在舌头上抓拿，希望可以把这些液体从嘴巴里面弄出来一些，眼泪不自主的落下。
“马德，修的啥子破下水道。还有污水落下，脑子也变异坏了？”
灯光一晃又一晃，我抬起头，一双绿色大眼睛，散发着荧光。
四目相对，我的呼吸在瞬间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