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娴轻步走到商如雪身边：“阿姐？”

商如雪闻声怔怔侧过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才认出她：“是阿娴啊。”

“阿姐，你身子如何了？”商娴问。

然而商如雪却猛地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商娴的手臂就把她拉到院子的角落，然后小声道：“阿娴，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替我嫁给薄屹？”

商娴狠狠怔住。

替……商如雪嫁给薄屹？

但商如雪并没有等她回答，而是突然又敛了神情，冷淡地继续说：“正好你在这，我约了薄屹到后山赏花，你替我去，然后趁他不备将他推下山崖吧。”

闻言，商娴更是错愕。

她直直地盯着商如雪，好半天才张开嘴：“为什么……要把薄屹推下山崖？”

商如雪白了她一眼：“父亲让你杀了薄屹，你遵命就是了，我告诉你父亲对你已经很不满了，你若再因为儿女私情破坏父亲大计，他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商如雪抱着双臂，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独留下商娴一人在原地一头雾水。

商如雪说的事她自然不记得，难道是从前的事吗？

父亲……真的让她去杀了薄屹，而她真的没有动手。

儿女私情？什么儿女私情？

她对薄屹的儿女私情？

商娴不敢继续去想了，几乎是从院落落荒而逃。

等在外面的阿城见她匆匆上了马车，也只来得及看到一眼，没看出她哪里不对。

回到王府，薄屹却在府门前站着。

阿城跳下马车，迎上去：“王爷，你如何出来了，这天还是很冷。”

薄屹看着马车的帘被一只**的手掀开，而后那明眸皓齿的一张脸就出现在他的眼中：“无妨。”

他略过阿城，走近马车，向商娴伸出手：“你见到你阿姐，可放心了？”

商娴看着他的手，身形一顿，最后还是抿唇避开，独自下了马车：“阿姐……很好。”

余下那句多谢你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商娴回想起商如雪今日对她说的那些话。

真真假假，浮浮沉沉，她突然就觉得好茫然。

自己相信的都是假的，那么还有什么是真的，到底有什么她还可以相信？

入夜，商娴一人站在庭院中。

月色凉薄，周身满是寒意。

再过几日便是元旦，薄屹说要等过了元旦，再与她前往南疆。

但是商娴突然就很怕找回自己从前的记忆。

若是一切都被颠覆，她真的可以接受吗？

商娴静立片刻，缓缓走向角落的那个屋子，推开门，月光正好照在墙上的那把羽弓上。

她走过去拿下来，而后站在院中，双手拉开弓。

‘嗖’的一声，箭头深深扎进靶心。

看着那正红的靶心，商娴的眼眶里却涌上泪意。

紧接着，那滴清澈的泪就从眼角滑落。

她莫名地感觉到了孤寂，那是一种长久的被忽视的寂寥。

突然，商娴的头又传来熟悉的痛感。

像有一根针，狠狠刺进她的太阳穴。

商娴瘫坐在地，再睁开眼时，眼前却出现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那人模样俊俏，赫然是薄屹。

但又好像不是他，因为此刻的他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商娴看着他向自己伸出手，那只手如白玉扇面一般，指节分明。

“你箭术很好，要不要来我营中？”

这声音缥缈，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

很久很久，商娴的眼前才恢复漆黑一片。

她怔怔地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心口处的温热此刻却是那样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