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之上,一个黑压压的身影立于窗边,那是陆锦宏。
男人勾起轻蔑讥笑,盯着楼下刚刚远去的女人。
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四辆车,男人从鼻腔里溢出一阵哼笑。
温念盯着窗外,看着一门之隔外的皑皑白雪。
身体往右倾,她把头靠在了车窗玻璃上。
路上虽有积雪,但并不会颠簸摇晃,可前面的司机见此还是有些害怕,害怕她磕着碰着,老板会拿他问罪。
知道后座的那位太太因老板而平等的厌恶他们所有人,所以他不敢贸然出口,只默默将车速放慢了些。
车窗外的景物一样接着一样地往后退,但温念的眼底却如寒冬里冰封的一片深潭,激不起任何的波动与回响。
忽然,熟悉的路牌映入眼帘,那双噙满死水的眼睛有了反应,波光从深处溢出,她人也跟着挺起了身盯着那处。
建筑往后退去,温念的目光痴痴不肯收回,她转过身,双手不自觉地攀上车窗。
呼吸带着几分焦灼,她再次挪动了方向,炽热的目光穿过后侧的挡风玻璃,眷恋着望着那越来越小的楼层。
渐渐的,身后的医院消失在了拐角,而那燃起了星光的眼眸再次沉寂,黯淡。
驾驶座上的司机真是捏了一把汗,庆幸老板不在,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
温念何尝不知自己的行为传到陆瑾之那里会如何,但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她抑制不住,此刻也不想抑制。
呼吸归于平静,她冷静了下来,挺腰端坐,掀起波澜不惊的眼眸望向前面的人,“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沉默了两秒,她再次补充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通过后视镜,男人看着那张带着几分凌厉气势的脸庞,明明人看着温和,但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压迫。
“是。”
“太太只去了医院,什么都没发生。”
恭敬颔首,应下她的威胁。
温念垂下了眸,十指绞在一起,没再看他。
凌厉的气势逐渐散去,她的身上再次笼罩着阴郁而低沉的气息。
明明是在最美好的年华,本应该肆意而热烈,可偏偏变成了这样。
迈巴赫驶离了市中心,朝着别墅区的方向远去,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在随之减少。
车辆向左拐去,温念垂下的眼帘在这一刻掀起。
她安静地盯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这时,后方几辆黑色的车疾速朝着她们这里驶来。
第六感告诉她,有危险!
“太太抓稳!”
司机大喊一声,随即猛踩油门朝着前方冲去。
温念紧紧抓抓上方的扶手,整个人差点没起飞,幸好系了安全带,否则还真要摔下座椅。
宽阔的道路上,很快就演变成了两队车的追逐场。
刚清理过积雪的道路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场地,双方猛踩油门,一追一逃。
司机眉头紧锁,惊慌中却能保持冷静,油门继续往下踩,企图甩掉身后紧跟的车。
路上时而也有其他车辆路过,但看这形势他们迅速避开闪躲,又或是立刻调头驶向另外的路。
温念抬眸看向前方,在看清楚后不禁瞳孔骤然瑟缩,驾驶座上的男人亦是如此。
脑子迅速思考,下一秒他选择握紧方向盘减速转向。
“吱——”
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尖锐的声响。
地上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不过好在车子有惊无险地拐弯驶向了另一条路。
为了避免对面的车追上他们的太太,跟在迈巴赫之后的保镖选择猛踩油门将对方逼停在路口。
两辆车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甩尾横挡,成功将对面的几辆车逼停。
剩余的两辆车继续跟上迈巴赫,为迈巴赫垫后阻拦。
留在路口的两辆车本想调头跟上温念,但却被对方前后夹击,
车身被撞,中央凹陷变形,而里面的四人也被对方扣住架走。
温念这边刚跑出一段距离,对方的几辆车就再次将他们追上。
这一次,他们发了狠,车窗放下,黑色的手枪举在空中瞄准了前车。
“砰砰砰!”
数道枪声响起,接着便是爆胎的声响传开。
因为后轮齐齐爆掉,跟在迈巴赫之后的两辆车在瞬间摇晃不稳。
趁着这个空隙,对方的头车迅速加速超了上去,而在之后的几辆车上前将两辆失控的车围堵困住。
男人看着后视镜,面色越发的凝重,喉结滚动,男人心尖都在发颤。
一辆接着一辆的车跟在他们之后,大有要将他们包抄围堵的架势。
他们的援助还没来,而对方人多势众,他知道现在很难逃掉,可他又不能让太太落入对方之手。
身后此起彼伏的枪声,一次又一次弹射在车尾,砰砰的声音乱窜,温念心跳如雷。
“吱——”
车胎被子弹打中,男人明显感觉到车身摇晃,握住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凸起,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撑破皮肉,爆裂而出。
温念狠狠咬着牙,面色惨白,她好像预感到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高脚杯忽然从手中滑落,碎在了男人的脚下,七零八碎的残渣落在他的脚边,有的还划伤了他的皮肉。
陆瑾之黑洞洞的眼眸盯着地上的碎片,忽然一阵异样感受自心底蔓延开来,尤其是在看到小腿上的血色时这异样感受格外强烈。
剑眉压下,他觉得心口格外的闷,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
在一个路口转向时,迈巴赫终究是被围堵拦下,几辆车前后包围,将他们彻底困死。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后座的女人,驾驶座上的男人不得不妥协。
车门被他们从外面打开,冷风瞬间灌进,还没来得及思考,温念宛如小鸡仔似地被他们暴力拽下。
司机被人反手扣住按在车头,对面那凶神恶煞的男人举着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温念瞪大双眼,下意识摇头说着不要,可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男人死在她眼前。
那一刻,温念脑子轰的一声只剩下空白,她停止了思考,停止了反抗,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就这样被人用枪打死。
草芥人命的残暴令她直坠冰窟,全身透着冷意。
她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可周围的男人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抓着她的肩头就将人按进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