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最幸运的,就是与你相识。
天华(城池)五十年,天华帝的儿子九王爷仍未苏醒,道士谗言,唯一办法,乃真情。
为此,天华帝贴榜出高价,若执意者,需担负守寡,护吾儿一生幸福。
此榜一出,瞬间沦为天华的议论,听闻高价,女子齐聚,听闻守寡,退而避之,但唯独一家接下了此榜。
“渴,口好渴。”竺清澜抿着干裂的唇瓣,滔天的黑雾熏的她睁不开眼,虚弱无力,骨瘦如柴。
她的双手被麻绳吊在上空,熊熊的烈火灼烧着她的双腿。
许久没更换的衣服,散发浓烈的血腥恶臭。
反锁的铁门被打开,透出一丝希望的光辉,一女子穿着艳丽,目光明媚狡诈。
竺清澜努力的睁开眼,虚弱全无,一脸喜悦,夹杂着嘶哑的嗓音道,“姐姐,娘是不是气消了?”
女子缓缓上前,捂住鼻子,悄然笑道,“娘的气早就消了。”
“那娘会来吗?”竺清澜的眼里露出光辉,心里,眼里,全是他们,“我身上没有那种樱花味了。”
她是她的姐姐,竺安然,自小两人长相截然不同,因为如此,竺安然受尽家里的娇宠,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首饰,全都是姐姐的,亦是如此,她也从不抱怨。
身上散发奇怪的异香令父母厌恶,她就每日去恶臭的池子里泡澡,这样父母才会喜欢她,她不敢比姐姐聪明,只能比姐姐笨拙,这样父母才会高兴,父母对她的惩罚,恶语相加,她都不记于心,总有一天,父母也会接受她的。
竺安然灿然一笑,眉毛高挑,拿起灶台上的长鞭,狠狠的在她身上抽打,“凭什么你身上就会有迷人的樱花香。”
竺清澜咬着牙,愈合的伤口上又重新绽开,一滴一滴掉进烈火中消失。
“好啦,安然,别打死了。”
话音落下,竺清澜挑眼,疼痛难忍,扯出一抹笑,因为她不想让娘看到她难堪的一面,她不想让娘伤心,“娘,我已经知道错了,异香已经没了。”
可是即便如此也换不来竺母的丝毫怜悯,与自己不熟悉的脸,怎么看都像是外人,竺母面怒凶狠,“异香没了,就代表你没错了吗?有你在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对的。”
竺母款款上前,拿出红色的告示,将竺清澜垂下的发丝放去耳后,“今日娘啊,为了让你赎罪,特意揭下了九王爷的求妻榜,专门把她当做你的生辰礼物来送你,看,开心吗?”
九王爷君逸尘,君逸尘生性断情绝爱,不近女色,曾经一剑杀了敌军三万精兵,血洗沙场,吞噬血液,吓得敌军连连后退,如同魔鬼一般的存在,也正是因为那一出战,君逸尘晕厥不醒,残废在床,有人谗言,贪婪敌人的鲜血,走火入魔了。
高价的天榜,无人敢揭,都是不想让女儿堵上一辈子去成为活寡妇,而如今,这天价的榜单却成了她的生辰礼,“为……为什么,娘,你为了钱财,不惜让女儿嫁给九王爷,就这么讨厌我吗?”
母亲决定的事情,她改不了,她也不会反抗,因为这都是命,但她还是想知道,自己视如珍物的母亲,为什么如此的讨厌她。
“啪。”
扬长的鞭子再次落在她的身上,“竺清澜,不喜欢你就说,你也不能诋毁娘是为了钱。”
说,她有何资格去说不喜欢,在这个家,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喜欢吗?只要是母亲给的,哪怕是姐姐挑剩下的,她也从来不挑三拣四。
她苦涩,不敢出声,期待的目光依旧在竺母的身上,不愿离去。
竺母低眉一笑,抬起阴冷的面颊,“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我非常的讨厌你。”
她瞪大了浑然的双眼,一道晴天霹雳击破了她最后温热的心,就因为……因为自己不是竺家的女儿,绝望,失望。
竺安然有些不安,“娘,你说出来,到时候钱就没了。”
竺母邪魅一笑,掏出一颗黑丸,攫起竺清澜的嘴巴,“到手的鸭子我怎会让她飞掉,女儿啊,吃了这颗失哑丸,我照样还是九王妃的母亲。”
痛彻心扉,苦的滋味夹杂嘴里的血腥味,一并消失在食道中。
“轰隆隆”一声巨响。
一辆黑色龙纹的马车,停靠在竺家小院的门口,迎头向前的是扛着白色旗帜的侍卫,令人不禁有一种寒碜的感觉。
知道的以为是娶妻,不知道还以为是竺家闹哪门子丧事呢。
路过的群众窃窃私语,将不起眼的竺家小院围的水泄不通。
有的群众感叹道,“幸亏没有去揭榜,不然真可谓是晦气哟,这也太戏弄人了。”
闻声,竺母摇曳着身姿,双手出门迎接,笑脸涔涔,一出来,便瞧见自家的院中是铺天盖地的白旗,脸色微变,露出难以言喻的窘色。
一旁的柳公公察觉到了竺母的神色,高声道,“亲家母,这可是四皇子惊心为九王妃准备的,难道你是不高兴这份礼了吗?”
怎么高兴,这让竺家以后还怎么做生意,但是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毕竟钱给的那么多,名声算什么呢,她手帕挡唇,“多谢四皇子用心了。”
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传到了竺清澜的耳朵里,她面色清冷,穿着凤冠霞帔缓缓走向白色的小院,那一抹鲜艳美丽的红色,一瞬间冲淡了白色的不雅之气。
白皙稚嫩的面容在红衣的衬托,格外的引人入目,她淡淡的扫视了周围一眼,猩红的眸子,别人误以为她是舍不得母亲。
可是那不是,她定定的望向竺母,双膝缓缓跪下,向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从此以后,与竺家再无瓜葛,再见面那便是陌生人。
她起身,红肿的额头,令她有些支撑不稳。
牵着摇曳的红色裙摆,微风佛起,扫去了脸色的那一抹温热的泪花。
此生无声胜有声。
马车的剧烈晃动,她的胃一阵翻江倒海,流出黑色的液体,无力的倒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