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为什么要装作从来没有见过她?而且还替她解围?
“容先生。”客厅内,赖安迪双手擎着一杯热茶,笑露八齿,小心翼翼的将热茶递了过去。
容迟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仅仅是一眼便飞快移开视线,接过了水杯:“恩。”
声音极淡,如他在赖安迪身上停留的目光一样冷淡。
看到容迟的态度,赖安迪只得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容先生。”卿淮安微微站起身,颌首示意:“不知道这次,容先生怎么亲自下乡了?”卿淮安揣测:“为了学校的事情?”
“MC员工……”
“奶奶——”
容迟刚刚出声,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卿欢扯了扯紧挨着自己坐的奶奶。
声音不大也不小:“村里的学校是MC投资的不成?但是关咱们家什么事?”
卿淮安怎么看上去那么殷勤?
奶奶目不转睛的盯着容迟看,压低了音量:“是MC投资的公益项目,你爸三年前毛遂自荐做校主任,没想到倒真成了,咱们家这几年的吃喝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全靠你爸的工资,你看看多好的房子啊”
卿淮安当即脸色大变,吃了苍蝇一般脸色白了又黑。
“MC精神压力过大有了轻生念头的员工,就住在隔壁。”容迟像是丝毫没有听到祖孙俩的对话,面上毫无波澜,将水杯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
卿欢却小声嘀咕:“这么大的房子,一个校主任的工钱在除去一家老小的开销以外,在三年内竟然就能盖这么好的房子,MC对底下的员工倒是挺大手笔。”
说话时,她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珠骨碌碌转动,一脸的鄙夷,其意思不言而喻。
一家人当即变了脸色,卿淮安像是被当众揭穿了一般,脸色青了又白,攥着拳头,担忧与愤懑被他强压了下去。
容迟侧目上下打量了卿欢几眼,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轻抿了一下,喝水时他眼皮往下垂,一双深邃暗沉的眸牢牢地盯着正前方的卿欢。
原本气势十足的卿欢,在触到容迟的目光后,顿时气势全无。
不知怎的,他的那双眼睛会压迫人,浑身散发的矜贵气息让她心虚的垂下了眸。
“不过,MC如果够人道的话,隔壁老王怎么可能会不顾一家老小跳楼***?”卿欢佯装气势,避开他的视线,摇着头发出“啧啧”几声。
说话时,她的那双眸子里含着挑衅的目光,一下一下的瞥在容迟的身上。
“还有没有一点礼貌了?!”卿淮安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你给我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到外面!等一下,我在找你算账!”
卿欢昂头仰视卿淮安,对卿淮安装大尾巴狼的态度撇了撇嘴,而后,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有,我才几岁我妈就丢下我不管了,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会教我礼貌?”脸上满是无所谓,但眸中却盛着无辜:“再说,我在牢里这几年,礼貌能当饭吃,还是能少受一些欺负?”
卿欢昂着头,倔强的盯着卿淮安看,目光如炬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一屋子的人说不出话,奶奶听了卿欢的一席话后如鲠在喉,心疼的握着卿欢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容迟坐在客厅正中央,姿态挺拔,模样矜贵,望着卿欢的眸暗沉了几分。
“滚出去!!!”卿淮安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望着卿欢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旋即大吼出声。
客厅内在卿淮安的声音落下之后,寂静的像是空无一人。
卿欢坐在矮凳上,直起腰望着他,丝毫没有认输的模样。
良久,她才站起身,眸中满是不认输的坚韧,须臾,转身走了出去。
“欢欢!”奶奶急了,连忙站起身,在老伴儿的搀扶下追了出去。
“哐当——”一声,院子里的凳子被踹翻。
卿欢气呼呼的踹翻了凳子,又抬手将凳子扶起来,靠着墙坐。
“容先生。”卿淮安满脸愧意,笑的尴尬:“实在是对不起。”
容迟望着门口,若有所思,丝毫没有把卿淮安的话听进耳里。
“容先生,容先生?”卿淮安见容迟没有反应,试着唤了一声。
容迟这才收回思绪,转头时眸中恢复一贯的清冷。
“卿欢的事……”卿淮安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决定主动提出来总比被于安朵的未婚夫容迟亲自提出来要好:“容先生,卿欢被提前释放了的事,是真的?”
容迟眉头微微挑起,冷然道:“人不是已经出来了?”
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令卿淮安直冒冷汗:“是是是,那就是提前释放了。”
容迟撇过脸,目光深邃,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卿淮安坐在一侧,从学校的事一直谈到MC集团,容迟或恩或是的回答,一颗心却早已飞到了门外,每每在听到门外卿欢和老人的对话时,唇角总是忍不住勾起笑。
“欢欢呐,搬个凳子坐奶奶身边啊,蹲着干什么?”
“习惯了!”卿欢嘻嘻笑出声:“在监狱里我大多数都是蹲着的,和狱警说话的时候,和我们老大讲话的时候都是蹲着的,我习惯了,蹲着舒服!”
“欢欢呐……蹲这么老半天,腿不酸呐?”
“我习惯了!奶奶,有没有吃的?”说着,卿欢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塑料手表:“现在到了开饭时间了,我习惯这个点吃饭了,有没有东西吃?我快饿死了,奶奶。”卿欢抱着奶奶手臂撒娇。
“有有有,让你爷爷给你拿去。”奶奶心疼的拍了拍卿欢的手背,垂眸看着蹲在身边的卿欢:“欢欢呐,这块塑料表……”
奶奶欲言又止。
这种塑料表早就没人带了,就连上了年纪的奶奶也都知道,但卿欢却把腕子上的手表当做宝贝:“这是我家老大买的,我是我们那屋的小闹钟,准点报时!我们老大特意买了这块表交给我保管,我们老大因为这块表可喜欢我了!因为自从我做了小闹钟后,我们那屋再也没迟到过!”
卿欢说的洋洋得意,奶奶却是又心疼又好笑:“欢欢呐,别总什么老大老大的,你已经出狱了。”
“习惯了嘛……”卿欢傻笑,旋即又一脸的得意:“我可是熬了三年,才得到我们老大的青睐的,您可别小瞧了这块表!”
“欢欢呐……”奶奶突然转了话题:“屋子里的容先生,你觉得眼熟吗?”
卿欢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不见,僵着身子心虚的道:“怎么了?”
奶奶悄悄回头,往屋子里探了探头,转过身压低了音量:“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他……”奶奶说的极为肯定:“反正不是最近几年,是很早很早的时候,我觉得我见过他。”
卿欢咬着发硬了的油条,口齿不清道:“反正我不认得,我管他是谁。”
“嘘——”奶奶连忙捂住卿欢的嘴:“小点声,被他听到了可不好,这种有钱人最小气了,听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好。”
卿欢点头如捣蒜:“是的,他确实是这样小气吧啦的人。”
容迟在屋内,根本无心关注卿淮安在说些什么,听着门外祖孙俩的对话笑弯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