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知道打趣奴婢。”跳珠地下身子用帕子擦去乌雅蒹葭旗服上沾到的叶片和雪迹,笑着回答道:“现在风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乌雅蒹葭刚想说好,便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进来,满脸的担心和惶恐,撼玉平日里作风稳妥,从来不是这么急急忙忙的人,她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小姐,不好了。”因为跑得太急,撼玉站在两人面前连连喘气才平复下来道:“宫里头来人了。”
“你个丫头吓我一跳,宫里头来人那是阿玛的事。”乌雅蒹葭听到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便从自己袖口里拿出帕子给撼玉擦汗。
“不.....不是,我从外院的婢子口中听说,这宫里头来的人是让小姐您去参加选秀的。”
撼玉之前被乌雅蒹葭派去大厨房拿蜂蜜去沁雅阁,路过了大堂,结果就看到几个宫中太监模样的人在念圣旨,老爷和格格都跪在地上,仔细一听才知道是三年选秀的事。
“什么?”乌雅蒹葭听到这个瞬间惊了一下,手心里沁出一手的汗,却并未慌了心神,“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小姐,说的就是您呀!”撼玉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跳珠慌慌张张地看着乌雅蒹葭:“小姐,这可怎么办呀?”
乌雅蒹葭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如若是真的,如若是真的,那佟佳哥哥怎么办?
想罢,她把篮子往树上一挂,冷声吩咐道:“跳珠、撼玉,你们俩跟着我去阿玛那里看一看。”
选秀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自顺治年间以来,凡年满十四岁的八旗女子都需要参加三年一次的皇宫选秀,若选中着则留在皇宫作为皇帝的妃嫔,或是被赐给同姓皇族做福晋。
乌雅氏是满洲正黄旗包衣出身虽不是满清贵族,但好歹也是大家族出身,乌雅蒹葭作为乌雅氏的小女儿,虚岁也满了十四,已经是到了需要进宫参加选秀的年纪了。
可若是她进宫被皇帝或是铁帽子王选上,那佟佳竹筠该如何是好。
撼玉一边陪着她快步走着一边劝道:“小姐,老爷最疼您了,他一定会帮你周旋此事的。”
乌雅蒹葭脚步匆匆地往父亲那里赶去,来不及应撼玉的话。到了之后乌雅蒹葭并未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下情况。
乌雅魏武和韦氏正在给宫里来的几位公公赏银,客套了一番后好声好气地将他们送走了,并未发觉乌雅蒹葭。
乌雅魏武坐回自己的位子慢慢地将杯子里的茶喝尽,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韦氏说道:“没想到蒹葭还是等来了这次选秀,。”
“老爷,按蒹葭那丫头的性子,定是不愿。”
韦氏一脸忧心地看着乌雅魏武,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她知道乌雅蒹葭虽是聪明伶俐识大体,但在有些事上却是十分的倔强。又与佟佳氏的少爷如此亲密,定会不依。
“爱新觉罗玄烨下旨,她不依我也要绑到宫里头啊。”
乌雅魏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二女儿自小便是用珍珠翡翠养大的,如果可以,他也是不愿意让乌雅蒹葭伤心的。
“阿玛!”
听到这话后乌雅蒹葭穿过大堂跑到乌雅魏武面前跪下,清脆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哭腔,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着哭求着:“阿玛,女儿不想去宫里参加什么选秀!”
“你,这!这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乌雅魏武吃惊地看着乌雅蒹葭跪在他面前,又看了看后头跟上来的两个婢子,心中一股无奈和气愤的感情瞬间涌了上来。
“阿玛,求求您了,我想和佟佳哥哥在一起,不想去参加宫里的什么选秀。”
乌雅蒹葭含泪看着父亲脸上无奈的表情,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的无理,但若是不胡闹的话,可能她就永远做不成佟佳竹筠的福晋了。
“这岂是阿玛能够左右、你想不去就不去的?!”
乌雅魏武被女儿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语气不由得也重了一些:“这是皇令,你不去就是抗旨不尊!是欺君!乌雅氏一族都可能被连累杀头,你难道要为了佟佳竹筠搭上全族的命吗?”
皇室明令,若是没有参加选秀的八旗女子不能私自订下婚约,更不能与人成亲。若是欺瞒不报就是欺君之罪。
“不,不是的,阿玛。”
乌雅蒹葭内心一阵的酸涩,但还是辩解着:“我只是想要和佟佳哥哥在一起,不是要欺君,阿玛您不是也很赏识佟佳哥哥的吗?”
“阿玛再赏识他,他也不过是一介庶子罢了。”
乌雅魏武心烦得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选秀不是小事,你莫要再生事端,暂且也不要再和佟佳竹筠在有来往了,安心准备入宫选秀。”
说罢,乌雅魏武便不理会还跪在地上哭泣的乌雅蒹葭,甩了袖子扬长而去。
“阿玛!阿玛!”
“你阿玛也是没有办法的。”
韦氏上前搂住哭泣不停的乌雅蒹葭,乌雅蒹葭素来都是家里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摔了,可如今这选秀关系着家族的兴亡,欺君之罪可不是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可以比得上的。
“额娘.....呜....为何会这样?”
乌雅蒹葭虽伶俐,却还是豆蔻年岁,每日吟诗作画天真可人,自然不晓得朝堂上的风气云涌和那世间最为尊贵的帝王家。
自前几日厅堂那一出,乌雅魏武便将二女儿禁足于沁雅阁之中。
乌雅蒹葭因心中充满着对佟佳竹筠的思念和愧疚,多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原本带着红润气色的小脸染上了几分病态。
“二小姐又发热了,快快去通传老爷格格!”
“都三更天了莫去打扰老爷格格了,还是先请大夫吧!”
“哎呀跳珠!老爷格格最疼爱二小姐了,只怕通传晚了才会怪罪!”
撼玉原地跺脚,小姐的身子本来就疲弱,入冬时老爷和格格又特地嘱咐过要好好侍候莫要要让小姐着了风寒,怕落下病根,可小姐自那天的事情之后却突然倔了起来,一改温婉的性子,从头几日受了风寒开始便不肯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