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到了医院,当望着前方视线里‘手术中’三个字的时候,盛千意的鼻子忍不住突然又发酸起来。
她想,过去时修宴做过的那么多个手术,门外都是等病患的家属,却没有人是专门等他的。
这许多年,他一个人踽踽独行,唯一认定的她,也曾在那两年抛弃过他!
有些情绪克制不了,盛千意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异样,可胸口的闷痛无法发泄。
她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突然眯起眼睛。
不开心,那就虐渣吧!
算算时间,韩非炎喝下那个下了毒的咖啡已经有四五天了,症状应该已经出来了,正好给他安排点儿事情,验收效果!
盛千意翻了下网上的新闻,随后眼睛一亮。
她打了个电话出去……
刚安排好所有,手术室的灯光就灭了。
盛千意浑身一震,站了起来。
手术室大门被打开,时修宴和几名医生刚出来,就立即被家属围拢了过去。
等阐述完病人手术情况后,家属们终于松口气,连忙去等后面被推出来的手术床。
而与此同时,时修宴走过人群,也看到了向着他跑过来的盛千意。
女孩跑得很快,一下子就撞入了他的怀里,撒娇里还带着委屈哭腔:“宴哥哥,我的头好疼!”
第194章高冷时医生温柔哄女友
时修宴还没来得及从这久违到心脏抽痛的称呼里回过神来,就听到盛千意说她头疼。
男人顿时焦急低头去看盛千意的头:“意意是不是撞到了?”
声音紧张,完全没有面对大手术时候的从容淡定。
盛千意原本安排了点儿虐韩非炎的事,感觉自己情绪已经稳定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刚看到手术室门打开的一瞬,她的情绪又再度决堤。
她捂着头,就像是终于见到了大人、可以放心诉说伤痛的小孩,心头的难过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明明是她被篡改了记忆对不起时修宴,她却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搂住时修宴的脖颈不放手。
眼泪不要钱往下滚:“我头疼,呜呜,宴哥哥,我头疼……”
周围几名医生虽然第一次和时修宴合作,可大家也早听过他的大名。加上这几天时修宴给他们的印象都是专业、严谨,却冰冷淡漠不可接近。
可以找他请教学术问题,但想和他聊哪怕不涉及隐私的生活话题,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在盛千意往时修宴跑过去的时候,众人已经预料了结局——
必然是像这两天医院里那些眼馋时修宴颜值的女医生护士一样,被无情拒绝啊!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
此刻这位高冷时医生此刻一手温柔拍着女孩的后背,另一手去小心看她的头,语气无措到慌乱:
“意意,我看不到伤口,是撞痛了还是神经疼?”
盛千意刚才纯粹就是看到时修宴后的冲动反应,此刻听到男人紧张的声音,她正要解释,就发现周围人都在用一种无比惊诧的眼神望着他们。
啊啊啊,丢脸了!
盛千意顾不得解释什么,拉住时修宴的手就往办公室里跑:“宴宴,我们先进去再说!”
时修宴见盛千意跑得比谁都快,应该没有出大事,稍稍松口气。
等办公室门关上,时修宴将人拉入怀里,放在自己大.腿上,开始仔仔细细给她检查脑袋。
可他找不到伤口,甚至连碰撞后的鼓包都找不到。
盛千意瞧着男人认真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叫他:“宴哥哥。”
时修宴喉结重重滚了滚,眸色变深。
刚才盛千意说疼,情急之下他也没有多思考这个称呼,可此刻盛千意再这么叫他,瞬间唤起了许多回忆。
他的心尖儿在颤抖……他小时候就认识的那个意意,终于回来了吗?
“我刚刚去了一家研究所。”盛千意扁了扁嘴巴:“扎了下脑袋,疼。”
女孩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还打了个哭嗝,戳着时修宴胸膛:
“但是我知道,你的这里肯定更疼。”
时修宴的确没听懂,可不妨碍他眸底聚起骇然戾气,周身气压骤降。
他搂着盛千意,偏偏还用的是诱哄的语调:“意意乖,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他的女孩,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包括他自己!
盛千意却兀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哭红的眼睛望着他:
“宴哥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
“我学药剂学是想要治好你!”
“我创立YI是想要能和你比肩!如果需要的时候,还能在经济上帮到你!”
“我从没喜欢过姓韩的那个丑男!我一直都想要通过努力和你靠近!”
“宴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忘掉你的……”
第195章这辈子,从来学不会对你生气
时修宴听到这里,脑袋轰地响了声。
他的意意在说什么?他每句话都能听懂,而连起来似乎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她的记忆,出问题了吗?
可怀里女孩情绪失控,时不时还打个哭嗝的模样让时修宴不忍心追问。
他的大手落在盛千意的头顶,轻轻安抚:“没关系,意意,我不生气。”
他的确从未生过她的气,哪怕听说她要和韩非炎订婚,他更多的,也是在恐惧。
用凶悍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抢走她,慌忙在她的身上打上他的烙印。
锁住她,让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感觉着男人手掌落下来的温暖力量,盛千意的情绪渐渐被安抚,就连大脑里的刺痛感似乎都消散了大半。
她红着眼睛望着时修宴:“笨蛋宴哥哥,你为什么不生气啊?”
时修宴一时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他想了想才如实相告:“因为不知道怎么生你的气,我学不会。”
心底仿佛因为这句而下了一场雨,噼里啪啦,盛千意的心湖涟漪不断,搅得心脏也跳动得毫无章法。
他说他学不会生她的气。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实话,却是最动听的情歌。
盛千意噘了噘嘴,想笑又忍不住再度落泪。
她戳了一下时修宴的脸颊,声音有哭过的鼻音,闷闷的:
“那我当初背弃我们的约定,和别人在一起,伤害了你的心,你也不生气?”
“我说我喜欢别人,你也不生气?”
“我对你冷漠、好像从未认识你,你也不生气?”
盛千意还要说什么,时修宴的手掌落在她的唇上。
男人眸底涌起痛楚,语气却风轻云淡:“嗯,不生你的气。”
盛千意明白了,不生她的气,可他生自己的气,他觉得是他自己不够好、不配被爱,她才会离开他。
第二天,盛千意再次去了连先生那边。
解除催眠的过程比起头一天的治疗轻松多了,盛千意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到了后面,梦逐渐清晰,最后变成一个个气泡碎裂。
于是,那些被催眠后的心理暗示消失,她感觉一阵轻松。
重生以来,她从没这么轻快过,因为她再也不需要和催眠的指令对抗,那些被植入的记忆也不会再影响她的思考和判断。
当天傍晚,盛千意回到帝城。
刚到机场,就看到了韩非炎。
男人穿着西服、戴着墨镜,在VIP通道出口等她。
“小意!”他冲她招手。
盛千意飞快用微信冲暗处的星诡道:“一会儿你装作陌生人,去薅韩非炎的头发,不用手下留情!”
星诡收到这种指令顿时一脸懵逼,不过既然是对付老板情敌的,他当然要配合。
于是,就在盛千意走向韩非炎的时候,星诡飞快从另一头过去,速度之快,手臂一伸,就抓到了韩非炎精心打理的头发。
随后用力一拽,语气熟络道:“老陈,你这假发不错啊,哪里买的?”
韩非炎只觉得头皮一疼,随即就听到了好多根头发被拔出毛囊的声音。
他飞快捂住头,愤怒让他往星诡冲过去:“你做什么?找死!”
星诡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连忙摆手:“对不起,我以为你是老陈……”
说罢,飞快跑没影了。
韩非炎追了几步人追丢了,暴躁得几乎能杀人。
他最近一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洗头头发都大把大把掉。
他归结于最近压力大,只要度过这次难关,头发还会回来的。
然而没料到,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他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薅掉了他头顶的一把头发!
原本打算和盛千意来一顿法国菜的,现在头发成了这样,哪里还有心情吃?
韩非炎甚至很想赶紧找个地方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头顶会不会已经露出头皮了!
“非炎哥,你快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毛囊伤口发炎了就不好了,正好我周五和佳佳他们约了在凤凰城聚会,到时候我们再见。”
盛千意已经将局都提前帮韩非炎设计好了。
闻言,韩非炎点头:“好,那我让司机送你。”
盛千意装作为难模样:“不了,时修宴的司机已经来接我了。”
韩非炎点点头,装出一副伤心模样离开。
盛千意出了机场大厅,很快看到了过来接她的车。
拉开后门坐了上去,盛千意对副驾驶座的星诡笑道:“星诡,刚刚演技不错,小伙子有前途!”
星诡不吭声,心头却在疑惑,这韩非炎看着年纪轻轻的,头发不行啊,一薅就薅掉好多!
车一路往时修宴别墅而去,盛千意也收起玩笑,正色道:
“星诡,明晚有个局,我们需要提前部署一下……”
这辈子发生这件事的时间,因为韩非炎的狗急跳墙而提前了。
然而地点却没变,依旧是凤凰城。
如果盛千意所料不错的话,他会在聚会里单独将盛千意带去早就开好的酒店房间,而很快,那个房间的门会被一个人推开……
“小宝对不起,妈妈因为爱上了时修宴,不可能再和别人在一起生下你了。但是妈妈会告诉你,你的爸爸是谁。”
盛千意还清晰记得,上辈子她和小宝死之前的那个早晨,小家伙奶声奶气一脸着急:“妈妈,宝宝爸爸、爸爸哪里……”
盛千意柔声问:“小宝是不是看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小宝想知道爸爸是谁、在哪里?”
小家伙连忙点头,咯咯咯笑得特别开心。
盛千意喉头哽咽:“小宝唯一的心愿,妈妈明晚帮你达成。”
重来一世,谁也不再辜负,却终究还是辜负了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