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刀尖再次抬起,沈舒心头一跳。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几个字,他却没有接,只扫了眼按了关机。
沈舒的心还在嗓子眼,却听男人似乎笑了声,很轻也很冷,在这漆黑的夜里。
他忽然开口:“多大了?”
沈舒愣一下,没有回答。男人抬起她的下巴,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被墨镜遮挡了大半。
看不清,却也知道是个小姑娘。
他问:“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沈舒握着盲杖,摇头。
她又听到男人的笑,他松开她,从兜里摸出烟盒。
然而刚下过雨,盒子已经全部湿透了,他收了匕首,抬眉:“走吧。”
“往后五百米,往右走到尽头,往左四百米,再往左,一直往前走就出去了。”他知道她在找路,也没再为难她。
沈舒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指路。
她一刻也不敢多留,道了谢转身就走。
然而走了两步,却想起什么,顿了下从布包里摸出个瓷瓶。
“这个给你,涂在伤口处。”
有止血止疼,还有愈合的功能,不过他的伤......
“你最好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小姑娘嗓音软软,连包里的纱布也一并给他留下了。
然而到底没敢停留,眼前的男人太危险,她放下东西便很快离开,一路连头也没敢回。
不知走了多久,才听到巷子外的声音,她急忙出去走到人多的地方。
才松一口气,调出软件打了车。
而此时,巷子这边也有人来。
陆淮接到电话,气也没敢多喘一口,就带人过来了。
“铮哥!”
他把墙角的男人扶起来,“怎么回事儿,谁特么干的?”
谢铮眼神冰冷,扔过手里的匕首:“查一下。”
陆淮看了眼,将匕首递给身后的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好好特么给我查一查。”
身后几人点头,拿了东西离开。
陆淮才扶着谢铮往外走,巷子狭窄,汽车开不进来。
走了没几步,谢铮的脚步忽然停下来。
“怎么了哥?”
陆淮疑惑,谢铮的目光却落在墙根,那个白色的瓷瓶上。
“把那个......”修长的手指抬起,往那边指了指,“带上。”
陆淮脚步顿了下,让人捡起来。
此时沈舒已经上了车,汽车一路开回沈家。
别墅里,沈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看到沈舒回来,先是继母周月芸站起来。
“舒舒回来了,快,过来吃饭。”
她吩咐佣人,“你们扶着点儿小姐。”
沈舒眼睛看不见,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然而周月芸故意说出来,不知道是在提醒谁。
此时沈博华也放下筷子,“这么晚回来,去哪儿了?”
谢家那边下午司机就去过了,根本没有她的人影。
沈舒说:“去找朋友。”
沈博华是沈舒的父亲,然而八岁那年,沈舒的母亲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没过多久,沈博华就带着继母和比她小三岁的继妹,住进了家里。
从那时起,这个家就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沈博华冷哼一声:“什么朋友?”
他显然是不信,沈舒不过刚回来,能有什么朋友,“既然回来了,就要有回来的样子。这里是沈家,不是在乡下,有什么不懂的要多问。”
她目光看向沈心瑶,不由温和了几分,“瑶瑶你有时间,也多教教你姐姐。”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沈家的人。
既然回来了,总不能出去丢沈家的脸。
沈心瑶抬起头,笑容又甜又软:“知道了爸爸,姐姐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她歪过脑袋,一副天真无邪。
沈博华也不可能真让她教,毕竟瑶瑶的时间,比什么都宝贵。
这已经是八月,还有一个月,大学就要开学了。
瑶瑶成绩好,考上的是宜大。
宜大的医学系,在全国都是能排前三的,特别是药学,除了京大几乎没有哪所大学,能与之媲美。
而且瑶瑶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考取了国际六级医药师。
虽然级别并不代表成就,但十五岁就拿到六级,别说在宜城,就算在国内也是凤毛麟角。
最重要的是,达到八级,就有进入国际医药学院的资格。
如果瑶瑶真能进去,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沈家是靠着医药起家,这些年在宜城虽然发展还算好,但放到外面都不够看,更别说京城,更甚至国际领域。
沈博华的野心不小,他精心栽培出来的女儿。
沈家的未来,如今都在瑶瑶身上。
他又看了眼沈舒,“多跟你妹妹学学。”
到底不想再说什么,起身上楼去了。
他一走,周月芸也跟着出了餐厅。
沈心瑶放下碗筷,“姐姐还没吃饭吧,正好桌上这些我也吃不下了。”
她起身,笑一笑,“姐姐吃吧,我先去练琴了。”
沈心瑶的琴房在二楼,沈家精心培养的女儿,自然样样都不能差。沈心瑶的钢琴,已经考了专业八级。
楼上还有她的舞蹈室。
而沈舒的房间,却安排在楼下,跟佣人离得很近。
周月芸说:“楼上房间满了,舒舒先将就两天。阿姨想着楼下你方便些,都给你布置好了,按照你妹妹的样式。”
她热情地握住沈舒的手,“你先去看看,衣服用具都跟妹妹一样,你肯定喜欢。”
“是吗?”
沈心瑶喜欢的,她就要喜欢?
沈舒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却也没说什么。这位继母的厉害,她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
她这次回来,也不是要跟他们演一家人。
等拿了母亲的东西,她就回去。
外婆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需要人照顾。
沈心瑶上了楼,晚饭沈舒也没吃。
她转身走回房间,佣人在身后撇撇嘴,“真当自己是大小姐。”
沈舒也没回头,她眼睛不好耳朵却灵。
她只是不想计较,回房间洗了澡,换下那条不合身的裙子。她本来是不愿碰的,但刚回来也不想生是非。
不过也就这一次。
裙摆沾了水,溅上了泥泞,她不知道在饭厅里,沈博华有没有看到。
不过,他应当是不在意的。
他在意的,只是沈家的脸面。
沈舒换上外婆给她缝制的睡衣,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她还得去趟永福巷,她的眼睛一直是外婆的心病。
这次让她去找汪廉生,也是外婆的意思。
但沈舒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快十年,外婆也想过无数种办法,如果能治,早就治好了。
然而她不想让外婆担心,既然是一线希望,她也不想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