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回来了。”
裴衿刚走进院子，却听屋子里突然发出‘嘭’的一声！
裴衿冲进屋内，就见老人面色青白的倒在地上。
“速效救心丸”洒了一地。
“奶奶，您怎么样？我送您去医院！”裴衿慌张不已，忙跑上前捡起药给她服下。
她急的手都在抖。
奶奶患心脏病好多年，平常她不在家，也不知道发病频率是什么样的。
“奶奶没事，吃了药就好了。”
顾奶奶苏醒过来借着她的力慢慢站起身，坐在椅子上：“你看，奶奶还能动，不用去医院，茜茜别怕。”
裴衿急的眼眶发红，却也知道奶奶的决定她改不了。
只能说：“您要是不舒服一定告诉我，千万别自己忍着。”
顾奶奶点头应好，就催着她去学习。
裴衿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可看到的都是奶奶慈祥的笑颜，这才稍稍缓下了心。
可她没瞧见的是，就在她身影消失的一刻，顾奶奶颤抖着手摸过一旁的药又咽了两颗！
看着手中空掉的药瓶，老人心里明白，她可能真的熬不过去了……
一夜倏忽而过。
第二天裴衿叮嘱了顾奶奶好几遍不舒服一定要打电话看医生后，才动身上学。
可不想，她刚进教室，就被告知教导主任让她去一趟教务处。
裴衿到时，一眼就看到站在里面的裴青峰。
她愣了下，就听教导主任严肃的声音响起：“裴衿，有人举报你和裴青峰早恋，是真的吗？”
第七章打赌
裴衿脑袋空白了瞬，下意识的看向裴青峰。
少年眉眼间尽是烦躁与不耐銥誮，她回过神后摇了摇头：“没有。”
教导主任不信：“老师也是为你好，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别自毁前程。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早恋？”
裴衿摇头：“没有。”
教导主任看了她好一阵儿，才语重心长的劝：“老师不是逼你，是怕你耽误学业，你家里的情况你自己清楚，你和裴青峰是不一样的。”
裴衿懵懵懂懂的心猛地一揪，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强压着委屈。
一旁裴青峰突然烦躁的踹了下凳子：“都说了没早恋！你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教导主任吓了一跳。
他没相告裴青峰当着他面都敢踹凳子！
他脸色一沉：“裴青峰，谁教你这么和老师说话的？”
裴青峰手插着口袋，从进门就一直强压的火气找到了出口：“您不也说了我和他们这种好学生不一样吗？我就算要早恋也不至于去耽误人家年级第一的前途，我还不至于这么缺德！”
说完，他一把拽着裴衿出了门，根本没理会背后教导主任的河东狮吼。
回班级的一路上，裴青峰一语不发。
裴衿走在他身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班级门口。
裴衿刚要往里走，却发现裴青峰没有进来。
她转头看他：“你不上课吗？”
裴青峰摇了摇头：“出去透透气，给我放个假。”
然后走到后门，踢了脚门：“钱冶，叫几个人出来玩会儿。”
逃课这种事，钱冶最积极，连拉带拽凑了六七个人就跟着裴青峰往外走。
裴衿站在前门，看着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几人，心里好似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回到座位，前面的同学立刻转过来问：“喂，你真和辞哥谈恋爱呢？”
裴衿看着她眼中的八卦光芒，以及周围竖起耳朵的同学。
又摇了摇头：“没有。”
她拿出错题本，不再理任何人。
而此时桐安中学后巷的网吧里，烟雾渺渺。
键盘声和游戏噪音轰鸣。
裴青峰指间夹着烟，操作键盘的动作没受半点影响，转眼五杀到手。
看着屏幕上的“win”，钱冶狠狠拍了下键盘：“漂亮！辞哥，你是不是瞒着我们私下练号了？五杀说拿就拿！”
裴青峰没理他，只是一遍遍的排着游戏，完虐敌方。
钱冶想起那个‘早恋’传闻，刚想劝两句，就被人截断。
一起来玩的同学刘齐叼着烟看着裴青峰：“裴青峰，你什么时候和裴衿一起请我们吃饭啊，我们也好重新认识认识。”
提到裴衿，裴青峰指尖动作一顿，操纵的角色被杀。
他看着灰掉的屏幕，沉声回：“吃什么饭？”
刘齐‘哎’了一声：“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全校都知道了，还瞒着兄弟们啊。”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被调了起来。
裴青峰一推键盘：“我再说一遍，她只是我同桌而已！”
气氛霎时僵持。
钱冶见气氛有些僵，刚要开口圆场，熟料刘齐笑了：“我们辞哥该不是怕被拒绝不敢表白吧，想想也是，她那样的好学生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种人！”
他的话和教导主任那句“不一样”诡异的重合，裴青峰看向他：“你有种再说一遍！”
刘齐还真就又重复了一遍。
裴青峰的火被拱起，他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扔下一句话，起身离去。
“老子现在就去追给你们看看。”
第八章别对我那么好
这天起，裴衿明显感觉到裴青峰对自己更好了。
好像除了学习之外，基本她说什么他做什么。
裴衿不明白他的转变，看向身旁正打着手游的裴青峰：“这是这两天的笔记，你的进度已经落下很多了，再玩下去会追不上的。”
裴青峰抬头看她：“成绩对我来说本就没有多少用处，你成绩好就够了。”
闻言，裴衿不由得蹙眉：“裴青峰，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这段时间即便不喜欢还是在努力学习，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裴青峰按着技能的手指一僵：“没什么，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不饿，谢谢。”
裴衿感觉到他在岔开话题，刚想说什么，裴青峰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不用和我说谢。”
裴衿一顿。
他温热掌心一下子让裴衿回到了那晚的巷口。
看着他要离开的身影，裴衿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裴青峰。”
裴青峰回头看来，疑惑挑眉。
裴衿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说：“没什么，我等你回来做题。”
裴青峰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裴衿低头看着桌上的习题册，落在纸上的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无心学习。
裴青峰回来的很快，将一大袋零食放到一旁：“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把你以前爱吃的都买了些，你挑着吃。”
眼前少年面容俊朗，眼神清冽中带着些桀骜不驯。
裴衿握着笔的手紧了紧，这么多年，除了奶奶，裴青峰是对她最好的人。
可她竟然有些害怕这种好。
“你能不能不对我这么好？”
裴衿知道这句话有些不知好歹，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苦的久了，一点点的甜都会让人担惊受怕。
不是怕被伤害，而是怕哪一天这种甜就消失了。
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她怕极了。
裴青峰只是将水拧开，递到她眼前：“别多想，安心学习，我陪着你。”
裴衿看着他清亮的眼，缓缓伸手接过了那瓶水。
好像改变也是从这天开始。
裴衿和裴青峰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变得有些暧昧。
好像只要有一个人捅破那层窗户纸，一切就能皆大欢喜。
可不知道为什么，裴青峰没有再说过任何关于喜欢的字眼，哪怕是玩笑提起。
而裴衿更不可能去说这些。
高考倒计时二十天。
体育课刚刚解散，裴衿有些不舒服打算回教室休息一下。
却没想到刚到走廊，就遥遥看到不远处的裴青峰，他对面还站着一个女生。
裴衿隔得远，看不清那女生的长相，却能清楚的听到她说的话：“裴青峰，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而她的手中，赫然还拿着一封粉色的情书。
裴衿转身想要走，可这时裴青峰却看了过来：“裴衿，过来。”
她脚步一顿，捏着校服袖口的手指微微收紧，缓步走上前。
也是这时，裴衿才发现自己认识这个女生，林可可，桐安中学的校花。
她脑海里不自觉涌上同学间流传的关于林可可的家世，和裴青峰家一样有钱。
校花校草，门当户对，很般配。
裴衿出神的想着，甚至不知道林可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回过神来，面前就只剩下了裴青峰和他手中的情书。
他收下了。
医生看着面前双眼通红的小姑娘，轻声开口：“你奶奶的心脏病很多年了，这次虽然人救回来了，但不一定能撑得过下次，你好好陪陪老人家吧，这是缴费单。”
裴衿颤了颤，回过神来，微颤的手接过单子。
两万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顾家来说，却是天数！
裴衿盯着那数字好久，才朝医生鞠了一躬：“我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想起他们的家庭状况，叹了口气。
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裴衿坐在床边握着老人的手，鼻间有些发酸：“奶奶，你快醒过来好不好，茜茜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她声音很小，像是怕吵到沉睡的人。
眼泪无声砸落，裴衿哽咽到浑身都在发颤。
当晚，将奶奶嘱托给护士后，她回了家，最后在奶奶床头的柜子里找到了存折。
包着存折的纸上写着一句话：“给茜茜的大学学费”。
裴衿眼眶一热，强忍着眼泪将其打开。
薄薄一本，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存款信息，每笔都不多，大多是几十，几百块。
直到最新一条是在两天前，存了五十块，存折上加起来的钱一共是七千三百二十块。
和两万块还差了一半多，却是老人攒了一辈子的爱。
裴衿再忍不住，紧抱着存折痛声大哭。
为什么？！
老天带走了她父母还不够，就连相依为命的奶奶如今也要离去。
有个声音在耳畔不断嘶喊着，质问着，侵蚀着裴衿心中的光。
“茜茜啊，人活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相信光，你爸妈不是离开了你，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陪着你。只要你没忘了他们，他们就一直在。”
奶奶曾经说过的话闪现在脑海，一遍又一遍。
是了，奶奶还在医院等着自己！
想到这点，裴衿大口呼吸着，强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之后，她给还有联系方式的亲戚都打了电话，可少有人接，即使接起听说是要借钱，也匆匆挂断。
裴衿握着手机，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凉薄。
天渐渐亮起，她动着僵硬的腿脚起身。
将存折里所有的钱取出交到医院后，裴衿回到了病房。
心里的房间一直往下沉，沉到看不见地方。
紧紧握着床上未醒来的老人的手，她深深吸了口气。
接下来两天，她除了在医院照顾老人，就在打快工，可挣来的钱甚至还不够老人的一瓶药。
拿着新的催缴单，裴衿坐在医院走廊里，呆呆看着天花板。
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挣的钱远远不够，亲戚又指不上，唯一能帮她的人就只剩下裴青峰。
想到这儿，裴衿不由得收紧了手，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让裴青峰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可……
她站起身，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终还是转身离去。
此时，桐安高中走廊拐角。
裴青峰指尖香烟燃烧。
想着两天没见的裴衿，他掩不住的烦躁。
他问过老师裴衿的去向，但他只说她有事。
裴衿又没有手机，联系不上，自己也不知道她家的具**置，只能这么干等着。
裴青峰头一次觉得无力。
钱冶将他的烦躁看在眼里，拍了拍他肩：“辞哥，裴衿这才两天没来你就这样，你这回不会是真栽了吧？”
裴青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钱冶不可思议：“她长相顶多算清秀，和林可可更是没法比，你到底喜欢她哪儿啊？咱们就是打了个赌，你追归追，可别真动心！”
指尖烟气萦绕。
裴青峰沉默了好一会儿，冷淡开口：“你想多了，我眼光没那么差，不过是看她好玩，玩玩而已。”
钱冶迟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人家不容易，你也别太过了。”
“等玩够了再说。”
裴青峰扔下这句话，抬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