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有财和公公也从地里干活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婆婆本来要亲自下厨准备饭菜的，连难得的猪排骨都已经从地窖里拿出来了。

结果还没动刀，婆婆就摔在了地上，好几下都没爬起来。

还是我走过去把她扶到了凳子上。

婆婆捂着胸口缓了好一阵，这才没好气地指使我上灶烧饭。

她一贯不放心我做饭。

一是怕我做得不好吃浪费了她的食材，二是我的右手在来的第二天就被他们活活打断了，即便是像做饭这样不算重的活计，我也很难干利索。

一顿晚饭还没能成功做下来，先得打破好几只碗。

见我盯着骨头汤，婆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膝盖上：

“贱东西，看什么看？有你的份儿吗？滚一边去！”

我乖顺地拖着发肿的右脚，抱着一碗几乎看不见饭粒的米汤爬到墙根上缩着。

饭桌上，婆婆的胸痛像是忽然间就好了，兴冲冲地拿着链子在他们跟前炫耀：

“瞧瞧我在山上捡了什么好东西？”

“那伙穿白衣服的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我挖个野菜就给挖着了，这可不是老天爷给我们送福报来了吗？”

“继祖今年的媳妇儿可算有着落了。”

李继祖是李有财的弟弟，也是婆婆最心疼的小儿子，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偏偏李继祖又是个最不省心的。

好事一件不干，倒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吃喝嫖赌。

前几天说是去镇上打工，把家里种地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都卷走了，一直也没有回来。

为了他娶媳妇的事，婆婆一直没少操心。

说着，婆婆又睨了我一眼，得意洋洋地说：

“那贱蹄子不是上过大学吗？平日里啥都看不上眼，今天还巴巴地问我要这个链子戴！”

“这玩意儿，铁定是个顶好的！”

公公接过链子仔细摩挲了好一阵，愈发笑得合不拢嘴：

“要我说也是！什么链子能有这么亮？这玩意儿，一准就是个宝贝！”

老公也凑过去看：

“改明儿我就拿到镇上去看看！怎么说也得换台大彩电回来！”

三个人捧着链子，又是啃又是咬的。

最后，公公还拿了一条细绳，把链子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是用来攒福报。

隔了好一阵，李有财才像是终于想起了趴跪在墙角舔舐着米汤的我，大发善心地扔过来一根已经咬得差不多的骨头棒，惹得婆婆直皱眉：

“你给那个不会下蛋下贱蹄子吃这么好的东西干嘛？”

“门口的大黄狗还饿着呢！”

我心头一紧。

果然，下一刻，李有财拿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油渍，笑得一脸**：

“老子今晚就得让这个臭婆娘好好下个蛋！”

很快，我就像条狗一样被李有财牵进了屋里。

刚来的时候，我总是反抗得很厉害，我的右手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打断的。

锥心刺骨的疼痛。

凄厉的叫声几乎整个村子都能听得到。

但没有人会来救我。

村里隔三差五就会有这样的惨叫声，村民们已经可以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睡。

实在听不下去，他们也只会在闲聊的时候说上那么一嘴：

“要我说，就该把你家那个舌头给割了！反正生孩子也用不着舌头。”

于是，我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好受一点。

我总要活下去。

我不想死。

我还要活着出去见我的爸爸妈妈！

李有财充满汗臭味的脸贴着我的身体一路向下，呼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没有动，只是默念着数字。

不会很久的。

一般数到一百顶够了。

然而这一次，我刚开始数数，门口的大黄狗就开始狂吠，紧接着，屋子的门被公公敲得震天响：

“老大，不好了！你妈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