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句话让她情投意合了，她最近特别爱找我玩。

她一来就让我屏退屋里的宫女，说要和我说点旁人不能听的。

「姐妹，你真是封建社会里唯一清醒的独苗！」

顾如意吃着我宫里的杏仁糕，嘴角都是碎渣。

她一来就爱拖鞋，然后把裙子一掀，盘腿坐在榻上，像没受过仪态规训。

「你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我听不懂她说的话。

「当然啦，这话我只和你说哦，我是穿越来的，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去，真头疼。」

顾如意声音低了一些，

「我能自保到现在，是因为我有现代人的思想，不被封建束缚困住，这后宫吃人，你也得小心。」

我更听不懂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长的漂亮，得圣宠？」

她认真的看着我，

「你切记，美貌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唯独单出是死牌。」

我醍醐灌顶。

这个时代，从未有人敢说这样的话，所以女子卑贱，所以各种束缚都被视作理所当然。

她说，「我对这个时代了解不深，做不了什么大事，但以我的能力，扶持你不是问题。」

「不管你是想做皇后，还是想做皇帝。」

往日记忆灌入我的脑袋里。

我出身寒微，被家里打骂十几年，他们为了二十两银子把我卖到李家。

我仿佛不是人，只是一个物件。

倘若有朝一日我能主宰命运，绝对要让天下女子再不受这样的委屈。

「如意，我想好了。」

「我就是要做皇帝。」

「好啊。」

她满意的笑笑，伸手把我发丝别到耳后。

「后宫该起风了。」

李石安不喜欢顾如意，她太聪明，性子又烈，李石安只喜欢乖的。

他也不喜欢我和她亲近，三番五次点拨我，

「明知道朕喜欢七分热的茶，杯子里的又是三分热，沈贵妃都被她带坏了，心里根本没有朕！」

我轻笑。

不是茶的问题。

是你故意来晚了。

宫女给他换了杯新茶，我亲手递过去。

「陛下不必试探，臣妾的真心，日月可鉴。」

「沈羡鱼，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副又勾引朕又不缺朕的样子。」

他没喝，直接把茶盏砸了。

「你好大的胆子！」

疯子。

我一言不发，收拾着地上的残渣。

昨日皇后吃食不慎，肚子里的胎掉了。

那是李石安的第一个孩子，他最近看谁都不顺眼。

我不多话，是怕脑袋搬家。

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拎起来。

「初次见面，你说朕有失子征兆，如今你一进宫孩子就没了，你敢说不是你动的手？」

「是与不是，臣妾说又有什么用呢？」

我掉了两颗眼泪，

「陛下想让臣妾死，查都不查就来发火，还有什么好说的？臣妾说是被人陷害，陛下信吗？」

「难道非要和初入李府那样，快被人折磨死，陛下才肯心软救我。」

他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朕疏忽了...沈贵妃莫怪。」

他清醒过来，大概是觉得刚才唐突，把那杯凉透的茶喝光就走了。

没一会儿，内务府送来几箱黄金珠宝，说是陛下给我压惊。

我没打开，任由它搁置在那。

那堆箱子就像一堆沉默的石头，李石安连道歉都如此敷衍。

脖子被他掐出几道血印，宫女正给我上药。

「这么好的东西，贵妃为何不收。」

「不能收。」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未成型的孩子就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