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拘小节从马车上跳下来,很是热情地跟各位打招呼:“对不住,我来迟了。”
见到孟思婉时,沈箬箬很是开心地贴上去。
“不迟不迟,我们也刚到呢。阿婉姐,今日怎么不与六皇子一同前来?”
京中谁人不知,六皇子对六皇妃可是疼到骨子里。
说起来,孟书圆也好一段时间没见过嫡姐,此时的嫡姐面色红润,明眸皓齿,说起话来更是灵动可爱。
“阿珩他忙着公务,倒是妹妹,才成亲两天呢,怎么不多过过二人世界?”她看向孟书圆。
孟书圆看向嫡姐,她眼里当真只是好奇,并无坏心。
“难得休沐,大家一起游玩,也是开心的。”沈初璟说道。
沈大嫂子提醒道:“可别站着干聊了,一路走来,春花灿烂,正是万物复苏之季,我们也去赏赏花吧。”
“阿婉姐,走啦!”沈箬箬挽着孟思婉走在前面。
沈初令夫妇走在中间,而沈初璟和孟书圆走在最后。
孟书圆看了一眼沈初璟,怀念似的说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沈初璟内心有一丝动容,眼神也从孟思婉那转到孟书圆身上。
幼年时,他曾与家人在此山游玩迷了路,摔晕在山中。孟家那时正带着两女儿在寺庙祈福。
是孟书圆救了他,他也是那个时候起开始关注孟书圆。
如今,阿婉过得幸福自在,自己这几个月的意乱情迷也该放下了。
他伸手牵住她,说道:“是啊,我也是在桃花林跟圆儿表明心意的。”
孟书圆想到那场景,温柔一笑:“你还记得。”
“自然。”
两人气氛难得和谐温馨,孟书圆心想新婚之日只当他喝醉了,重要的是未来。她要的并不多,与夫君举案齐眉便很满足。
而不远处的十九见两人挽手伫立,自嘲自己想的太多,看到二姑娘幸福,他悄无声息地离开。
到达桃花林时,孟思婉脱口而出苏轼所写的诗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是震惊于此诗句场景描述之美,虽然眼前只有桃花,却能联想到竹子,江水与鸭子共存的场景。
“写得真好!”不管多少次,孟书圆依然会被嫡姐才华所惊艳。
孟思婉看着这个小说里的小娇妻,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大方回道:“妹妹要不要也尝试作诗一句?”
她的文采那是远远比不上嫡姐的,但也不愿冷场,想到刚刚和沈初璟聊天内容,于是说道:“桃花拂人心,枝绿知心意。”
沈箬箬不屑一笑:“同是孟府女儿,二嫂与阿婉姐的诗句可是天壤之别,二嫂还是多向阿婉姐多学习学习才行。”
这话一出,孟思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她衣袖:“妹妹的也不错啦,可别这样说。”
沈箬箬嘟囔道:“我又没说错什么。”
孟书圆并未生气,而是不卑不亢开口道:“我的才华自然比不上嫡姐,恐怕连小妹我也是比不上的。今日我倒愿闻小妹作诗指教。”
沈箬箬气得脸色通红,京城里谁不知道她自小不爱读书,只喜欢吃喝玩乐,是做不出半个字来。
还是沈初璟阻止了这场闹剧。
“好了,不好好欣赏景色,在这争什么?”
看似是指责沈箬箬,但细听却又是说孟书圆不该争辩。
沈箬箬没听出,有些生气拉着孟思婉走到远处赏花。沈初令在妻子眼神示意下,也提出与二弟一同散步聊天。
孟书圆与沈大嫂子找了个小亭坐下。
“二弟也真是的,干嘛打断箬箬,就应该让她也作个诗句,看她还好不好意思说出这些话。”
看着有些义愤填膺,眼带英气的沈大嫂子,孟书圆有些惊讶:“大嫂子?”
只见她洒脱地摆摆手:“我是武家女出身,难得出来,我可不想藏着憋着。要是让我作诗,估计我只能说出一句好看。”
孟书圆不禁笑出声,她心道嫂子性子真真好。
而沈大嫂子则被她的笑容所惊艳到。众人皆说孟二姑娘容貌寡淡,可她却觉得孟书圆这一笑美得让她挪不开眼,很是合她眼缘。
她也没想到自己与这个柔弱弟妹竟聊得很是投契。
“方才来的路上,听到你和二弟聊起,你们是在这桃林初见?”
说起这事,孟书圆仿佛又回到了八岁那年。
孟府来到寺庙祈福,小思婉闹着脾气走失桃林,小书圆找到嫡姐时,遇见灰头土脸的沈初璟。
小初璟在大人安慰下,鼻头通红,眼神扫过姐妹俩时,眼睛一亮。小短腿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小锦囊。
“我刚刚捡到了这个锦囊,这是你们的吗?”
那是小书圆许久没见过的小老虎锦囊,那是小张氏做给她的。她心想应是以往春日来桃林游玩时,遗落在桃林。
“这是我娘做给我的,谢谢你!”
这是两人的初见。
听到这,沈大嫂子了然,两人青梅竹马之情,该是深厚,可看二弟态度,又不似有幼时之情。
孟书圆看嫂子有些出神,就道:“大嫂?”
沈大嫂子回过神来,她性子虽直来直往,但平日里也会察言观色,只是她与孟书圆性子相合,于是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心中疑问。
“二弟平日里意气飞扬,爱恨分明,我还以为他对弟妹之情会是赤城热烈。”说完后她又觉得有些失言,“是我多言了,弟妹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没听到罢了。”
从前沈初璟对她的爱的确轰轰烈烈,可就连她也不知道他何时发生改变。若不是成亲那晚意外听到他的呓语,她怕是一直没察觉到他的改变。
可是想到刚刚沈初璟的话,她还是愿意相信他对嫡姐只是欣赏,就像她也敬仰嫡姐的才华。
“感情是世间最无解之事,有人爱其美丽绚烂,也就有人爱其平淡温馨。而我更喜欢后者。”
听此一言,沈大嫂子越发感慨,弟妹不仅容颜被低估,怕是性情才华皆被低估。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时辰也不早了,却未见其他几人身影。
沈大嫂子正想派丫鬟寻人之时,沈初令来到亭子,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孟书圆一眼,说道:“六皇妃丫鬟来传话,府上有事便先行离开。”
“二弟和小妹呢?”
沈初令说:“小妹跟着六皇妃一同离开的,至于二弟,临时有些事务。”
孟书圆有些奇怪沈初令的眼神,但没有多想,她真以为夫君是有事离开。
可她回到沈府后却没发现沈初璟身影,得知他匆忙回到府里又出去。
她也放下心,在院子安心等他回来。
沈初璟却是傍晚时刻才回,更是喝得个酩酊大醉。
小厮扶着沈初璟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里。
饶是自小脾性温和的孟书圆也有些怒气,成亲方两日便出去喝个烂醉,别人又会如何编排。
但她看着沈初璟脸色通红,难受的样子还是让她有些心软。
“海棠,打些热水来。”
“是。”
海棠呈上一盆水后,孟书圆便喝退屋里的下人。
她拿起湿手帕,还没靠近沈初璟,他却在此时睁开眼睛。孟书圆目光一跳,夫君看向她的眼神很是陌生,像一张大网把她绞紧其中。
“夫君?”孟书圆的声音反倒唤起他的怒气。
他伸手用力推开孟书圆白皙细长的手臂,孟书圆没站稳,一下跌至床边,撞倒刚放好的热水。
盆子跌在地上,发出刺耳响亮的声音。
海棠在屋外开口问道:“夫人,怎么了?”
孟书圆忍住手臂的热辣疼痛,对屋外说道:“并无大碍,你们在外守着就行。”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烦心事?可否告诉我,我也可为你分担一些。”如同普通人家的温婉妻子,她的声音温柔清脆。
可听在沈初璟耳里,却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