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打电话喊我去酒吧。
今天要面试我梦想的设计公司——Star。
我艰难地开口选择拒绝他。
「你今天不来,以后就别再缠着我。」裴延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捏了捏拳,我最终选择打车到裴延定位的酒吧。
推开门,就和裴延对视。
他脸上闪过一抹讽笑,料定我会来,又看不起我会来。
包厢里坐满了人,只有裴延身边有位置。
我坐下去以后气氛微微地变沉。
「来迟先喝酒。」裴延打破沉静。
裴大少爷说话,大家自然会捧场。
我看着推到我面前满到几乎快溢出的酒杯,喉咙有些痒。
但还是接过饮尽。
刚喝完,就看到裴延的青梅倪佳辰推门进来:「怎么我上了个厕所,位置就被别人坐了?」「听到了吗?起来。」裴延歪头看我,笑得很坏。
莫名的羞辱席卷而来,我捏紧皮包准备离开。
裴延看出了我的想法:「那边还有个椅子,你推来坐好了。」一句状似挽留的话,让我没了骨气。
推来椅子坐在裴延对面。
我看见他长臂一伸担在了倪佳辰身后,像把人搂住怀里似的。
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几乎心照不宣。
我垂眸,抓起了手中的牌。
运气很好,一直赢。
倪佳辰是大输家,她的脸色越来越不耐。
正当她要推开牌打算不玩的时候,裴延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腕:「我帮你喝,别生气,不会一直输的。」他的语调带笑,一如从前哄我的样子。
我手中的牌开始抓不稳了,眼睛也有些模糊。
却还是能看清裴延眸中的冷色。
果然,我开始不断地输。
他压着我的牌,拉着我送给倪佳辰。
酒杯里的威士忌满了空,空了满。
我的脑子越来越昏,心越来越沉。
可恨自己的酒量那么好,还能清楚地看到裴延对我的挑衅。
恶心反胃的感觉冲了上来,我捂住嘴跑出了包间。
跌跌撞撞地趴在卫生间的盥洗台上。
先来的不是漫过喉咙的酒,反而是止不住的眼泪。
我开着水龙头冲刷着,抬头却在镜子里看到裴延靠在洗手间的门上。
他面无表情,眼皮半垂,目光在我身上来回地轻扫。
「这是女厕所。」
「锁门了。」裴延指了指保险。
我再也找不到话说,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觉得很可笑。
避开视线,试图绕过他出去。
却被裴延拉住手腕:「去哪儿?哭什么?」
「回去,没有哭。你不就是想玩我吗?可以的,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你随便玩。」我试图挣脱,他却拉得更紧。
裴延的声音很低,低到让我以为是错觉:「我没有玩你。」惊愕地抬头看他,视线相撞一秒,裴延就别开了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手帕递给我。
委屈突然就漫了上来。
更怕被他看到眼泪。
接过手帕,我低头猛地推开他,打开门锁往外冲。
却看到倪佳辰抱胸站在外面。
「林叶,裴延在病床上躺了三年你不来,现在又来缠着,到底想要多少钱?告诉我,我帮他给你好了,就当作慈善。」她一身香奈儿高定,高傲得如同孔雀,眼神中全是鄙夷。
明明我醒来以后,不顾身上的伤口就要找裴延。
可是没有人愿意告诉我。
我知道车祸发生的时候,他把方向盘打到了我这边。
我也知道他满脸满身都是血,却还拉着我的手安慰我别哭。
所以即使我不能下病床,那天还是暴雨天,我依然忍着伤口撕裂的疼,一个一个地求。
求裴延的爸妈,求裴延的好友,甚至是倪佳辰。
她那时候还是一样地高傲,站在门前,站在屋檐下,看着落汤鸡的我。
「你跪下求我,我就考虑告诉你。」
我一点儿都没犹豫,就跪在了倪佳辰家门口的鹅卵石小路上:「求你告诉我裴延在哪儿,求求你。」倪佳辰看了我一会儿,笑了起来:「考虑好了,不想说。不要让你身上的穷酸味儿弄臭我的花园,快滚。」她关门的声音那么响。
犹如此刻裴延的怒吼。
「够了。」裴延大步向前,拽过倪佳辰就要走。
倪佳辰的眼神里是得意,是鄙视,是傲慢。
唯独没有心虚和愧疚。
仿佛我真的如他们所说的一般,是害得裴延出车祸的拜金女。
我没办法解释我到底找了裴延多久,又丢掉了多少自尊。
因为他是不信的,谁叫他失忆了。
谁叫倪佳辰陪了他三年。
那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