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罗汉榻上,姜云初手捧着刚刚沏好的龙井茶,有些六神无主。
今日这事可不能就这么过了,比起自己曾经遭受的苦难,他们如今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姜云初招呼着红棉过来,附耳叮嘱了她几句,红棉将那些话记下。
红棉总觉得主子变了很多,以前的殿下心总是善的,面对很多事都选择不了了之,明明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却因为皇上的不喜,在深宫的待遇并不是很好。
诸事上,都选择简单处理,公主若不心善,当初也不会救下她。
只是如今的主子,红棉喜欢的更多一些,她只想着主子应该早日长大一些,这样才能够在深宫中立足,日后去了夫家,也不容易被欺负。
很快,京城便传出傅府的一些流言蜚语,说是傅家长子战死,傅家大嫂生产遗腹子,说是足产,而那孩子却体弱多病,倒像是个早产儿。
也不知这些流言蜚语的源头从何处来,只是人多嘴杂,世人又多喜八卦,只要麻烦不惹到自己身上,便总喜欢添油加醋,胡乱编造。
有人言语,傅家大嫂生的那个孩子很难说是傅家长子的,或许是对方与人通奸,先夫尸骨还未亡,就着急爬上其他男人的床,故而才生下早产儿。
仔细算算,日子刚好对得上。
还有人说那孩子或许是傅家次子的也说不准,甚至流言更甚,传的越发难听。
柳月如人躲在侯府内,几日都不敢外出,连同她的儿子,也是请了教书先生到家中,学堂也不好再去。
风声传到了傅侯夫人耳中,傅侯夫人面对着一贯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媳,心中也多生疑惑。
柳月如连忙跪在傅侯夫人面前哭诉道:“我拿自个性命担保,之庭他绝对是傅家的孩子,婆婆莫要听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闹得家宅不合,正中了奸人的计谋。”
柳月如忽然想起那日姜云初问她的那些话,折合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不由得多想,那一切是否是姜云初所为?
傅瑾下了大狱,傅府又传出各种流言,一时间,本风光无限的傅家,如今门庭荒凉,无人问津。
云笙殿内,姜云初抚摸着扁平的腹部,这里马上就要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
而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孩子有任何闪失。
她那个刚出生还未睁开眼睛多看她一眼的孩子,就被那一家子恶人给害死了。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多抱孩子一下。
想到此处,姜云初甚至有些憎恨自己当初的软弱,才造成了那样的局势。
“有结果了吗?”
“没有。”
红棉并没有带来什么消息,那人就好像一夜之间蒸发了一样,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是怎样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行踪掩盖得如此透明,让人查不到丝毫。
姜云初正思索着,殿外有人通传,是苍翊。
她还以为他将他们之间的约定给忘记了,有几日不曾遇见。
苍翊将皇帝赐下的礼物送到殿内,姜云初饶有兴趣地掀开那些白布,露出盘子内的宝物来。
“镂空云凤头珠钗。”
“紫檀五镶玉镶如意。”
“孔雀蓝宝石点翠头面。”
“翡翠鸣泉玉镯。”
“父皇还真是大手笔。”年年都是如此,没个新意,姜云初只看了前面几个,便感觉到索然无味。
都是父皇那里示意,内务府下达拨弄的几十件上好的钗式,她宫中不缺这些罕见玩意。
“父皇这是在警告本宫不要无理取闹,将事情闹大,以免影响了皇室脸面。”
她这个女儿的终身大事比不上父皇的天子颜面。
想来也是,重活一世,姜云初依旧没有忘记那些事。
“还请都督替本宫好生招待傅世子,莫不能让他在大狱受了苦,他那样羸弱的身子,遭不住大牢里的酷刑。”
姜云初同傅瑾不对付,苍翊看得明白。
他只应了下来,后问起那日在白马寺说过的交易。
姜云初并未忘记,她一直等着苍翊过来。
“那就麻烦苍都督将父皇送给本宫的这些个宝物都搬进寝殿来吧。”
“都督身上的寒毒,有多少年了?”
苍翊那日回去,请他的人替他诊脉,他身上除了寒毒,并未有其他中毒迹象。
那时候,苍翊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指的是他身上的寒毒。
对方仅凭望闻问切就能察觉端疑,医术并不一般。
只是深宫之中,并未有云初公主善习医术一说,莫不是对方为了藏拙,特意掩盖了?
若仅仅是为了得到他的庇护,便将着她防身的能力说出,苍翊反而好奇,这个女人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偌大的寝殿,隔着屏风,红棉放好温泉水,准备好草药洒入浴池。
“这里平日里没有本宫的吩咐,不会有让人入内,你放心。”
担心被人发现,姜云初一早摒退了众人,只留下红棉。
红棉是她最信任的婢女,上一世因她而死,她这一世除了要将那些人都解决掉还要保护好红棉。
“草药是我让人出宫抓的,不会记录在太医院册子内。”
姜云初做事情谨慎小心,连草药都是一早准备好的。
苍翊褪去衣衫,下了水,男人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肩宽窄腰,紧致的腹肌犹如雕琢精良的玉块,嵌在有力的腹部。
姜云初没敢再往下面看去,她需要帮苍翊施针排毒。
药浴舒缓毛孔,顺着蒸汽进入每一寸肌肤,再施针加以辅佐,用不上半年,寒毒祛除,便不会再发作。
姜云初不知道上一世苍翊是怎么面对每次寒毒发作的,只是这一次,解毒之事是用来作为她同苍翊合作的诚意的,姜云初自然会尽力而为。
尤其是那日,若不是苍翊出现在那里,她恐怕还要同傅瑾纠缠半刻。
而这几日,没有傅瑾的打扰,她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有条不紊。
她的胳膊在苍翊背后游走,姜云初神情专注,并未发生他身体的异常。
她只是心中感慨,这样的男人,只可惜做了太监,不然她也可以好好考虑一番儿。
姜云初刚刚施完针,苍翊目光落在姜云初卷起的袖子处,露出两节葱白玉璧,守宫砂的图案明显还在手臂上,这下轮到苍都督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