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咋样才能让我满意:「我杀猪杀得可好了,一刀子下去先捅肚子,嘿嘿嘿,都是血……」
「你听我的话,我就满意你。」
婶子打视频来查岗,生怕我是糊弄她,我打开摄像头让她看了看,她才放心。
对面的男人看到她格外激动:「十万!十万!十万!」
婶子慌乱起来,着急忙慌把视频挂了。
我问他什么十万?
「你婶子十万块钱把你卖给我了,让我带你回家跟你睡,睡了你就是我媳妇了。」
人能干出这种事?
我这才明白,婶子这是糊弄着想生米煮成熟饭把我卖给这傻子。
她觉得有爷爷撑腰,我爸妈也不会怎么样。
毕竟,我只是个女孩。
我说陈子强,我都快三十了,你花这么多钱,不想找个年轻的吗?
「我堂婶的闺女刚满二十,白白胖胖跟你最喜欢的小猪似的,她就喜欢力气大的、会杀猪的男人,你不想试试?」
他两眼放光:「咋试?」
我说我帮你,一分钱不收。
「你攒十万块钱不容易,今天你就去要回来。」
忘了说了,我是武汉青山医院的一名医生,这个医院只收精神病人。
引导陈子强,我是专业的。
我毫发无损地回村里,堂婶明显很失落。
没多久,陈子强来找她要钱,她耍赖不给,硬说没有收过,结结实实挨了陈子强两个大耳刮子。
估计是生怕陈子强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举动,堂婶赶紧把钱给了他。
我看着她挨完打还了钱,蹲在院子里骂娘,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我正在家炸丸子,姐姐哭着抱着小外甥回来了:「瑶瑶,洲洲摔沟里了!」
她们娘俩身上都是泥巴,衣服湿乎乎的。
外甥白皙的脸上还划了一道长长的的口子,离眼睛就差一点点,看得我触目惊心。
「咋回事?」
「我带洲洲在村头放烟花,婶子把我们撞进臭水沟里了!」
我顾不上骂人,赶紧接过哇哇哭的孩子,抱进屋里给他换上干衣服,在伤口上小心翼翼涂上药膏。
她没有人性吗?
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今天就该让陈子强拍她几板砖。
我刚要去找她,爷爷来了,看着姐姐皱了皱眉:「听你婶子说你们掉沟里了?这么大人了,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好家伙,她还恶人先告状了。
「是婶子撞倒我们,她故意的……」
姐姐辩驳,却被爷爷打断:「住嘴!别出点事总怨别人,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我说:「你不要帮她说话了,这么冷的天,孩子全身湿透,如果发烧的话,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过堂婶的!」
「你是洲洲的太姥爷,来了也不关心一句,只向着外人说话,合适吗?」
「外人?谁是外人?他这个小崽子姓许,不姓李!」
爷爷毫不在意,顿了顿又说:「感冒发烧还不是正常,能有多大点儿事?」
他看到桌上的退烧药,伸手拧开就全倒地上:「我就不信发个烧还能烧死人?」
我赶紧抢过来,但半瓶美林还是被他倒得只剩一点底儿。
我气急了,冲他吼:「你是有皇位非要姓李的来继承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举起拐杖重重打我身上:「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今天非打死你!」
闹到爸妈回家,他们心疼洲洲,但也不敢惹怒爷爷。
我爸只能打了我几棍子给爷爷消气,他这才回去。
爷爷走后,我对姐姐说了教训堂婶的计划,她听后有些担忧:
「瑶瑶,你不如跟砚书商量一下。」
林砚书就是我的冤种男友。
本来今年要跟我回家的,出发前公司临时有事不来了。
我说不用了,没问题的。
妈妈走了进来,站在床边摸了摸我的头:「瑶瑶,你受委屈了。主要是大过年的,不好惹你爷爷生气。」
我没办法责怪妈妈。
我上过学读过书受过良好教育,知道个体独立,人人平等。
可她生于斯长于斯,从没离开过乡村。
生活在这样的语境中,男尊女卑就像种子一样,自然地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她没有选择。
洲洲夜里果然发烧了,吃了仅剩的美林,又物理降温。
我和姐姐轮流哄着,折腾一整夜才退烧。
第二天一早,爷爷打电话说他也发烧了,咽喉疼。
我心想该不会是洲洲摔沟里受凉复阳了,又传染给爷爷?
如果是那样,可太好了。
不就是发烧而已,多大点事儿,相信我那一生要强的爷爷一定可以被疾病战胜。
爷爷烧得全身疼,村里的赤脚医生说得先退烧:「不过现在退烧药不好买。」
我说家里还有半瓶洲洲吃的退烧药。
「快去拿来,儿童的退烧药更安全。」
「可惜昨天刚刚被爷爷倒光了,他不相信发烧能烧死人。」
村医直说老李头你糊涂啊,退不了烧,你再硬朗的身子也撑不住。
爷爷还嘴硬:「发烧怕啥,我年轻时候烧到42度……」
好家伙,您真厉害。
爸爸在村里问别人要了两片布洛芬,他吃了这才退烧。
本以为没事了,谁知第三天晚上,爷爷又烧了起来,喘不上气。
我说去医院吧,他拿水杯砸我:「发烧能烧死人?大过年的你送我去医院,这么不吉利的事你也干得出来?盼着我早死是吧!」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话是上午说的,人是晚上没的。
爷爷临去前还安排爸爸:「别让你闺女摸我棺材,她不吉利。小铎举幡,小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