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中,她如被卷下的榕树叶,在风雨中飘啊,摇啊,像无根的野草……
深夜,谷山别墅。
林星津推开沉沉大门,白皙的脚已磨破出血,踏上光洁的地板,一步一个血印。
她是淋着雨光着脚走回来的。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朝二楼卧室走去。
“回来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引得林星津一颤,闻声回眸,这才发现江斯年独坐在沙发上。
他指尖的烟燃了一半,地板上,未灭的烟头,零零星星满地都是。
从她备孕开始,他就不再抽烟了的。
林星津到了嘴边的关心被生咽下去,轻嗯一声后,转身上楼。
“等等。”江斯年叫住了她,客厅里的主灯倏然亮了。
他站起身走向林星津,地板上的血迹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伤害自己有意思吗?”
林星津脑子一嗡,下意识地想逃,她不想再听他说残忍的话。
然而刚抬起脚,江斯年却一把撅住了她的小腿。
回头一看,他正拿着纸巾细细擦拭磨破的伤口。
温柔乍泄,林星津眼眶一热,恍惚觉得从前爱她如命的男人好像回来了。
“阿年……”林星津张了张嘴,江斯年却打断了她的话,“再难过,下雨天也要回家,更别伤害自己,因为没有人会跟你感同身受。”
说着说着,江斯年将沾血的纸巾揉成一团,攥紧在掌心里面。
他缓缓起了身,俯视已经泪流满面的林星津。
四目相对里,林星津从江斯年眼里读到熟悉的心疼。
眨眼,热泪滑落眼角,林星津哽声向他确认:“江斯年,你还爱我的是吗?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
一纸白纸递至林星津眼前,硕大的离婚协议截断了她的话。
“好聚好散,七年了七千万,如果需要这栋房子,也可以给你。”
如果说伤人有等级,江斯年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他总是能够情绪稳定地处理任何事,就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里,可是,只要一想到真的要放弃这七年的感情,她还是不甘心。
林星津想再赌一次,赌这七年,不是虚情假意,赌江斯年对她还是有情的。
她强忍战栗不止的身子,猩红的眼死死盯着江斯年:“要是我不离呢?”
江斯年眸色一黯,平静给出答案:“那我们就法庭上见。”第4章
江斯年当真这么绝情,林星津酸涩哑然。
原来,这就是他最后的温柔。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心存希望,以为江斯年对自己还是有情的。
二楼地板上,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自林星津头顶落下:“津津,你回来了?哎呀,怎么都淋湿了?”
闻声望去,林星津彻底哽在原地。
她看着顾皖穿着宽大的衬衫,光着腿走到了她跟江斯年面前,还准备来牵自己还在发颤的手。
林星津倏然后退,避之不及地跟她拉开距离,愤恨的目光转头射向江斯年。
她还没签字,他就迫不及待带顾皖住进了他们的房子!
然而不等她开口责问,江斯年已将顾皖护在怀里:“皖皖刚因你受了惊,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林星津觉得心脏猛地被狠狠一击,再也呆不下去。
残存的自尊迫使她转身,她现在就走,不用人赶!
然而却被顾皖一把拉住:“津津,我想跟你聊聊。”
“皖皖……”江斯年加重了一丝语气,顾皖却只是微笑着安抚着男人的怒火,“没事,我好
好跟津津解释,她会原谅我们的。”
好一个‘我们’,好一个“原谅”。
俩人同仇敌忾,倒像是一对真夫妻,而她林星津才是那个第三者!
江斯年拗不过顾皖,只得嘱咐道:“有事随时叫我。”
顾皖凝着林星津郑重地点下了头。
江斯年揉了揉她的肩,转眸递给林星津一个威胁的眼神,才迈步上了二楼。
正当林星津气愤之际,顾皖已轻车熟路从浴室拿出干毛巾,帮她擦起了湿发。
“津津你不是最宝贝你的头发吗?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这似从前般一句句关心的话语,点燃了林星津压抑的怒火。
她一把扯过顾皖手上的毛巾,红着眼质问:“顾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别一边做着对不起我的事,又一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真把我当傻子吗?”
林星津的眼泪流了出来,顺着那苍白的面容缓缓滑落。
空气静谧,静得林星津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哽咽,强压在心底的情绪也终于压抑不住。
“顾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知我有多爱江斯年,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说这一切你早有预谋!”
“你明明知道我爱江斯年,为了让他答应告白,我折的一千只千纸鹤,是你帮我一起折的!”
“你明明知道我爱江斯年,为了跟他结婚,我跟家里人闹掰的时候,是你鼓励我的!”
“你明明知道我爱江斯年,为了给他生孩子,我做了108次试管,也是你陪着熬过来的!”
“你明明知道,明明这些你都知道,明明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有多爱他……”
说到最后,林星津泣不成声,纤薄的身体痛到颤抖。
可从始至终,顾皖没有回应她一句,始终沉默着。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波澜不惊,在林星津看来就像洋洋得意的胜利者。
林星津抬手擦去满脸的泪水,猩红着眼:“顾皖,我不会让你如愿,我不会同意离婚,江斯年要上法庭那就上法庭,我不可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