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庄楚绪的手甚至抬到了一半,便陡然停住。
他掩藏得极好,即便此刻心乱如麻,面上也没显出半分来。
只是想为庄楚瑶拭泪的动作,半道改成了递了块手帕。
庄云蕖心想:【庄楚瑶年纪轻轻的,蛊惑人的手段的确是不错。】
【这修竹苑这么大,竟然能一下子就找到这间偏僻的厢房来?唔......上次说哪个是她眼线来着?】
“哥哥?”
庄楚瑶微微咬了下唇瓣,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明明眼角发红,却仍在努力笑着说:“是瑶瑶为难哥哥了。”
“哥哥与云蕖姐姐才是亲兄妹,偏心也是正常。瑶瑶如今能够留在侯府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可怜兮兮地说完,垂下眼睫,任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流。
庄楚绪只觉得他现在好像一下子被分裂成了两个。
一面,他疼惜自小养大的庄楚瑶。
一面,他怜惜自小受苦的庄云蕖。
庄云蕖啧啧两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她只想和系统吃瓜,但是剧情总是推着她。
庄楚瑶像是才看见庄云蕖也在似的,一张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十分无措地给她行了礼:“瑶瑶方才失言!不知道姐姐在这儿,说了糊涂话,姐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庄云蕖张了张嘴。
呀,她现在说不了话!
只能笑着挥了挥手,再往旁边挪了挪。
【脉都诊完了,我能走没啊喂?】
看着庄云蕖笑颜如花的模样,庄楚瑶心中却止不住地升起一股慌乱和害怕。
这些原本就该是属于她的东西,庄云蕖为什么还要回来争抢!
庄云蕖不过失去的是一个身份,而她将要失去的是所有人的宠爱啊!
察觉到眼前这个女主对她极大的恶意,庄云蕖虽不理解,但还是离她远远的。
【兄长这瓜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待下去怕是要被庄楚瑶记恨上。】
庄云蕖囫囵行了个礼,扭头就往外冲,像匹小牛似的,拦都拦不住。
“云蕖......”
庄楚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自己的胳膊就被庄楚瑶嘤嘤哭泣着缠住。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庄云蕖的身影越跑越远,心中无限烦躁。
......
【宝啊,恭顺候府身旁那个柳府瞧见了吗?小道消息,他家的外室子和小娘有染呢!】
系统的声音满是不怀好意:【那个柳老爷还以为喜当爹,结果却是给自家儿子养儿子呢!】
庄云蕖挑挑拣拣,拔了根草药,顺手就放进了兜里。
做哑巴不好,做哑巴容易吃哑巴亏。
她在脑海中应和两声:“还有呢?”
【礼部侍郎家这几日称感染风寒,实际上是马上风!他不是五十多岁了吗?据说**得很呐!】
拔掉最后一根需要的灵草药,庄云蕖擦擦灰扑扑的小脸蛋,小跑着到了溪水边将草药洗干净。
眼中满是激动。
她很快就不是个小哑巴啦!
乐颠颠地一蹦一跳地从溪边往回走,冷不丁地看见下游处飘荡着一具身着玄衣的尸体。
玄衣上还绣着四爪金蟒,这是生怕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啊!
庄云蕖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找了根树枝,试探着拨开了少年脸上盖着的衣服。
不愧是原定的男主,即便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俊挺的五官已初长成。
即便此刻紧闭着双眼,也不自主显出几分难忍的痛色。
【呀!宝啊你捡到男主兰景淮啦!】
庄云蕖眨了眨眼,闻言将手中的树枝给丢了,俯下身探了探兰景淮的气息。
出气多,进气少。
一身玄衣将身上许多伤口都给遮掩过去。
系统原以为能上演一出恶毒女配顶替女主功劳的戏码,可是下一秒——
只见庄云蕖利落地撤回手,欲起身离开。
嘴里还振振有词:“还有气,还能等到庄楚瑶来救他。”
生命垂危,兰景淮的脑海中就像是有一根紧绷的弦,在时刻拉扯着他似的,促使着他去睁开眼睛。
像是极为困难,他勉强才睁开眼,瞧不太清楚,朦朦胧胧的。
只瞧见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姑娘,正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溪水边,清洗自己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渍。
兰景淮极力张开嘴,沙哑的声音确实极其轻微,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救......救救我......”
小姑娘像是听到了,满脸惊讶地看了过来,下一秒就变得格外理直气壮。
仿佛在说:
“你看!他都还能说话喊救命呢!”
一边嘀咕着,庄云蕖一边保护着自己辛苦采摘的草药往回走。
路边的野男人千万不能捡,捡了就会家破人亡!
兰景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急如焚,当即又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来。
气急败坏昏死闭上眼前,他好像看见了小姑娘系在腰间上的一块玉。
好像是个“庄”字。
暗处,枝丫上的露水簌簌地落下,站在林间的小厮机敏地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见自家公子还盯着那太子瞧,试探地询问道:“主子,是否要将太子救回去?”
油纸伞下,少年长眉若柳,黑发束冠,着一袭蓝色百叶云纹长衫,身形笔直修长。
少年嘴角噙着笑,笑意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极其狼狈的太子,笑意未达眼底便散了,气定神闲:“不急,这不是还有口气吗?”
他的这位太子皇兄,可是极有能耐的。
......
庄云蕖左脚踏入庄府。
下一秒,她辛苦采摘来的药草就被守在府门前的小厮一把夺了过去。
七零八落地落在了地上,沾上了驱邪祟的石灰,踩得稀烂。
小厮动作粗鲁地拽着庄云蕖的胳膊,口中还在振振有词:
“难怪府上最近不太平,原来是因为你这个煞星!”
“今日来府上祈福的大师都说了,你就是个煞星!哪里比得上楚瑶**,那可是天生的福星降世啊!”
庄云蕖现在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根本跟不上小厮的步伐。
脚下一个踉跄,双手撑在石子路上,痛感立马传来。
“呸,真是活该个煞星!”
小厮骂骂咧咧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诶?没拽动?
一低头,就对上庄云蕖那双冷冰冰的眸子。
她没说话,但浑身都透着一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