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清闻言一愣，继而苦笑：“是啊，我忘了还有你妈，她一直都不喜欢我。”
萧褚之眼眸微沉，也陷入了沉默。
裴琳娜为薄母捐过血，他捧她，也算是还她一份恩情。
但姜清清和薄母之间的矛盾从最开始就已经种下了。
萧褚之家世不差，却不想继承家业，在意气风发的年纪，选择了自己创业。
姜清清不仅没有劝他，反而和他站到了一起。
在薄母眼中，她就是个推波助澜的人。
见萧褚之不说话，姜清清将视线落在那束红玫瑰上。
爱情就像玫瑰，再鲜艳美丽也总有枯萎的时候。
她站起身，转身上了楼。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萧褚之凤眸微眯，本就烦躁的心更多了几分沉重。
第一次，他不知如何是好。
平静的生活弋㦊下潜伏着汹涌波涛。
之后几天，裴琳娜的热度不断上升，频繁露脸。
又因为吴倩错误的决定，关于三人的事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影响了整个青宇。
舆论几乎快要把公司给淹没了。
萧褚之只能让姜清清出面解决，但姜清清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姜清清待在家里，看着裴琳娜粉丝发来的谩骂短信。
那些不要脸、**和第三者的字眼看多了，也就能面无表情的删掉。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姜清清放下手机去开门，可当看见来人时，神情一滞。
是薄母。
“阿姨。”她扯着唇角，“您怎么来了？请进……”
然而薄母却冷着脸抬起手，拒绝了：“我来找你是为了你和行止的事。”
闻言，姜清清神情一僵。
“因为你，行止和公司都受人非议，你还打算当缩头乌龟？”薄母疾言厉色地斥责道。
姜清清解释道：“我已经被停职，而且是裴琳娜她……”
“住口！”薄母打断她，瞪眼道，“琳娜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她比你可单纯多了。”
尖酸刻薄的话让姜清清喉间一哽。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她垂眸不语。
薄母目带厌恶地睨着她：“我不管你有没有被停职，总之这件事是你的错，你就得认。”
姜清清心口不觉一涩，久久没有回应。
见她沉默不答，薄母脸一黑：“姜清清，如果你还没忘了当年我借给你的救命钱，就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话宛若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姜清清的心脏，她的手不由攥紧。
五年前她爸因为尿毒症，需要近三十万治疗费，而这对于当时的姜清清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那时萧褚之正为公司的事烦恼，她不愿再给他压力，只能向薄母借了钱。
但她爸仅仅支撑了半年就去世了。
“钱虽还完了，恩情可没还。”薄母声音拔高。
姜清清紧握的拳头一松，眼眶泛红：“我知道。”
她抬头，尾音发颤：“还了这份恩情，我再也不欠你的。”
也和萧褚之再没有关系。
听了这话，薄母才满意地离开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姜清清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
坐在床边，她打开自己的私人微博账号，僵硬的手指开始慢慢打字。
——我是姜清清，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对于之前裴琳娜和萧褚之一事，我万分抱歉。
是我插足了他们，我与萧褚之没有任何关系，一直以来是我自作多情，把上司对下属的好错当成爱情，伤害了裴琳娜及其粉丝。
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再次向裴琳娜和萧褚之和网友们致歉。
我和萧褚之不是恋人，更不是家人。——
手指悬在发布二字上颤了颤。
这一按，葬送的便是她所有的名声，职业的前途，还有——和萧褚之的感情。
最后，姜清清还是闭着眼按下。
铺天盖地的谩骂不消片刻便从微博后台涌来，好像全世界的恶意都在这一刻集中。
手机都几乎被卡住。
将手机关机，姜清清轻轻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才过了半小时，萧褚之突然回来了。
他走到坐在窗边发呆的姜清清旁边，紧绷的脸凝重无比：“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是她自作多情，和他不是恋人，更不是家人？！
姜清清转过头，眼里压着沉沉的黑：“我以为我写的很清楚了。”
萧褚之沉默了几秒，心中好似被什么拉扯。
他松开紧握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肩头：“你没必要这么做。”
姜清清垂眸，抬臂将他的手拂去。
冰凉的触感让萧褚之心一紧。
“我们好聚好散吧。”
第八章避风港
萧褚之一愣。
这句话比起分手更让他心烦意乱。
心底突然压上一块大石，他看着姜清清，心里多了丝不甘。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几天前的分手至少能让他听出她的不舍，但现在她好像完全将两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混乱的心绪让萧褚之开始胡思乱想，想到楚少煊送她回来那晚。
他语气里顿时充满了质疑：“仅仅因为裴琳娜吗？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闻言，姜清清心一颤，无力又自嘲地笑了。
她已经竭力在给他们之间保留最后的体面了，可是萧褚之却仍旧这样咄咄逼人。
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模作样？
姜清清的沉默像是给了萧褚之一个宣泄不满的理由，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骤冷：“是楚少煊对吗？”
“我后悔了，可以吗？！”
姜清清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她拼命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要走。
萧褚之神情一怔。
下一刻，姜清清忽地被粗暴地按倒，一种快要让她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可以！”
带着怒气的沙哑声音从她肩窝处传出。
大手开始游走，姜清清浑身一颤，悲愤交加，拼尽全力挣脱开。
“啪—！”
一声脆响，萧褚之怔怔地看着身下满眼泪水紧咬下唇的姜清清。
左脸**辣的疼痛，好像在讽刺他才是“自作多情”的那个人。
萧褚之冷笑道：“好聚好散？那就如你所愿。”
他抽身离去，重重地摔上门。
衣衫不整的姜清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凌乱的黑发混着泪水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紧抓着床单，连青筋都现出。
明明已经在大口呼吸了，她却总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无尽的深海里。
直到眼泪流干了，眼睛涩到发痛，姜清清才堪堪起身，整理自己和行李。
她真的该走了。
……
回家的路上，姜清清的心没有一刻平静。
她家在农村，或许她妈不知道她最近的事，但那帮亲戚没有一个不多嘴的。
当年她放弃学校赞助出国的机会已经让父母很失望了，现在她身败名裂的回去，妈该有多伤心。
下了大巴车，姜清清顺着黄土小路走了许久才到家门口。
望着眼前稍显破旧的水泥平房，她疼痛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些许抚慰。
家很简陋，也很小，但却是她的避风港。
院里的鸡鸭都在叫着，争抢着满地的干玉米粒。
这时，阮母端着一小盆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姜清清看着头发白了许多的阮母，眼眶一湿：“妈。”
阮母闻声抬头，眼眸一怔。
“哐”的一声，手里的盆子摔了下去，糠撒了满地。
“苏苏……”
姜清清心底一颤，正要走过去，阮母却率先一步跨了过来。
她抬起满是糠屑的手，就用力地往姜清清大腿上打。
“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
姜清清没有动，噙泪承受着。
小时候妈妈这样打她，她都会边跑边躲，但现在她反倒希望妈妈再打重些，好把她彻底打醒。
然而阮母只打了几下，之后便红了眼。
她看着姜清清，声音哽咽：“妈说了多少次，受了委屈就回家，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妈心疼啊……”
那粗糙的手抚上姜清清苍白的脸，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轻抚着。
一瞬间，姜清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彻底坍塌。
她一把抱住妈妈，失声痛哭。
除了父亲身患重病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委屈过。
阮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通红的眼中满是心疼：“别人不信你，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