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KM国际出来,陆恩熙呆呆坐在车里。
摇下车窗,灌入了初夏的凉风,吹乱她额前长发。
如果她没有爱上他,没有执意嫁给他,她的人生会不会是不同结果?
可是当初她爱他,挖空心思想多看他一眼,哪怕背负着名义妻子的身份,也恋恋不舍,如果不是那些事,她或许会跟他纠缠到老。
嗡嗡,陆恩熙被电话打断回忆。
她抹了把模糊的视线,手心里是一片泪湿,“梦瑶?”
“陆姐,一点钟开庭啊,你怎么还没到法院?”
陆恩熙懊恼的拍了把脑门,都怪司薄年这个天煞的神经质,她居然把庭审忘了,“我现在过去。”
案子也不算复杂,替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上诉,今天进行终审。
庭审结束已经五点。
辩方律师利用未成年人保护法,试图帮当事人脱罪,陆恩熙拿出二十起案例作证,最终法官判刑十年,缓刑一年。
“陆姐,我打听过,这个肇事者背景可怕,你得当心点,说不定他们要伤你。”张梦瑶不安的提醒她。
律师其实也算高危行业,不光被人骂“昧着良心赚钱”,还要面临被对方威胁生命安全的风险。
“我又不是第一天当律师,怕什么?官司赢了,去找张律师要奖金吧。”
张梦瑶一点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大神,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新闻说,有个当事人不满意律师的辩护,泼汽油烧了律师家,三口人都死了。我看被告的家人,没有善茬。”
“我也不是善茬。”
陆恩熙扯扯唇。
......
这一天她好累。
以前连着打几天官司,通宵查资料,她也没这么累过,可是跟司薄年相处的短短一个小时,她身心疲惫。
站在花洒下,温水漫过身子,她闭上眼睛,想起司薄年愤怒的脸。
【我真后悔,没杀了你。】
那他知不知道,她也很多次想,为什么没能狠心杀了他。
陆恩熙眼睛酸痛,有灼热的液体流出,跟温水混成一块,水流过脖子时,被他掐出紫痕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关掉水莲蓬,裹上浴巾,陆恩熙趿拉拖鞋出门。
蒙着水汽的门甫一打开,灼热的气流突然喷薄而至,火光在陆恩熙的瞳孔里迅速爆裂开,目光所及,是通红的火。
木质的吊柜烧着,火势一路蔓延,烧焦了窗帘和布艺沙发,黑色浓烟吞没了不大的客厅。
不知道火源在哪里,整个房子像是点燃的火把,陆恩熙脑子飞转,她两天没在家开火做饭,大概不会是燃气阀门没关。
饶是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自救,陆恩熙还是恐惧的汗毛都要立起来,想喊什么,张嘴就呛了一口烟,她踉跄着往外跑,开门时发现锁被人堵上了。
陆恩熙哐哐哐砸门,外面没有应答,下午张梦瑶的话提醒了她——报复!
难道她真被人给报复了?
她弄湿了毛巾掩护口鼻,拨打119。
“这里是锦城园......咳咳咳......”
哗啦!
话没说完,烧坏的书架倒塌,一团烈火突然灼伤了她的手,手机啪嗒掉进了火堆。
陆恩熙眼睁睁看着火焰吞没了沙发,奔着她藏身的墙角而来,她张了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
浑身酸软,嗓子烟熏火燎的疼。
陆恩熙缓缓撑开一道眼缝,视野之内都是白色,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在医院?
她没死?
“啊啊啊,陆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啦!!!”
张梦瑶抱着还在输液的陆恩熙,鼻涕眼泪差不多都抹到了病号服上。
陆恩熙拧起黛眉,身体还很虚弱,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张律师,我的衣服不是擦脸毛巾。”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知不知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多吓人!而且你身上只有一件男士外套,要不然就春光乍泻啊。”
陆恩熙想起来了,火灾发生时她在洗澡,所以消防员看到了自己赤身的样子?
张梦瑶递给她一杯温开水,“我已经报警了,警方会调查事故原因,都怪我乌鸦嘴乱说话!呸呸呸!”
陆恩熙润了润嗓子,没那么难受了,“我不是没死吗?让你准备的资料呢?”
“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资料?张律师说你先休息,工作往后挪挪,你可别逞强,万一有个好歹......啊呸!!总之你什么也不要想,躺下睡觉!”
陆恩熙不是个矫情扒拉的女人,再说她也没受伤,脑子清醒,分的清轻重缓急,要是耽误了司薄年的官司,不知又要招来多大的麻烦。
“你不怕我现在躺下就永远躺下啊?司先生的案子咱们也敢拖?”
一提到司薄年,张梦瑶跟摁下制动开关的小机器人似的,麻溜的站直,“我回律所拿!”
外界都说,司薄年的身价有多高,脾气就有多坏,颜值有多惊世骇俗,手腕就有多毒辣阴狠,张梦瑶没赶上和他本尊见上面,但江湖传说如雷贯耳,别的不说,自打律所接了KM的案子,办公室气氛都变了。
就没见张律师再笑过,像欠了人千百万还不上,愁的挠到头秃。
顶楼,vip病房。
司薄年的私人医生王景川,脸色比锅底还黑,“司少,你今天不能出院,大腿上的这块伤,不好好处理很容易留疤。”
司薄年一记寒芒,“大腿上,谁会看?”
“你媳妇。”
司薄年穿衬衣的姿势保持了两秒钟,语气越发冷漠,“我离异。”
王景川捏捏眉心,司薄年和陆恩熙的事外界不知情,可他们这一小群可是从头看到尾,“承认吧司少,你就是在乎她,不然干嘛拼命去救人,那么大的火,你真敢往里冲啊!”
司薄年扯掉输液针头,“我有分寸。”
王景川气笑了,“有分寸个鬼!要不是消防员及时灭掉你身上的火,你现在就是一块木炭!”
司薄年顺下衬衣袖口,“说够了?”
“没有!婚都离了,你还深更半夜去她住的地方溜达,可别说你是顺路,你住南边她在东边,顺不了路。”
司薄年觑他,“我东西南北都有房子,换着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