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季家旁支的一位千金。
谢桑宁认得她。
比她小一岁,时常跟着父母舔着脸来季家拜访。
因为嘴甜,又投老爷子所好,这才有机会来这样隆重的家宴,否则以她三代开外的半点亲缘关系,几乎没这个可能来这。
从季随州出现开始,这位千金的眼睛就长在了他身上。
不难看出她的用意。
“小太太,你跟季少之间是……”
那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就差把“勾引”二字问出口了。
谢桑宁看着针刺似的紫玉镯,心里把季随州骂了个狗血淋头。
从容拿过盒子,她看着季汐妤,淡淡一笑。
“季小姐这么好奇不如自己去问问季少?你是觉得我不怀好意还是认为季少蠢到对我有想法?”
季汐妤没想到她如此直白,脸色白了几分。
“我、我没有,我只是好奇才……”
眼眶红的比演员还快,泫然欲泣。
谢桑宁直视着那双满是戏份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暗讽,“好奇?”
“今儿是季少回国的大喜日子,你作为季家人却不顾场合的说出这种话,是想让季少蒙羞还是想让季家蒙羞?”
季汐妤这回脸色惨白。
她不是一直都逆来顺受、唯唯诺诺吗?怎么今天跟吃枪药了似的?
气氛紧绷。
季敬延忽然出现,声音透着冷。
“小太太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以往向来维护她的人,就因为被撕破了真面目,对她恶言相向。
人心,倒是可笑。
谢桑宁懒得搭理,擦身而过。
季敬延被那讽刺的眼神刺痛,呼吸发沉。
在他身后的季汐妤将他的眼神收入眼底,目光渐暗。
一顿家宴吃到近十点才结束,谢桑宁伺候了老爷子入睡后,没在主院留宿,往隔壁的偏院去。
穿过拱捶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被人猛地一拽。
手腕擦过墙壁,刺痛一瞬传来。
谢桑宁拧眉,一抬眼就瞧见季随州那张脸。
眉宇紧拧,神色沉肃。
往下,是捂着侧腹的手。
血腥味很快钻进鼻子里。
谢桑宁一瞬移开了目光,忍痛抽回手。
“季少好雅兴,我可没工夫跟你玩捉迷藏。”
季随州邪肆的勾唇,沙哑的声线却因痛苦微微颤抖。
“见死不救,这就是小妈对儿子的……态度吗?”
这两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莫名的暧昧。
谢桑宁顿时变了脸色,“闭嘴!”
感受着唇上淡淡的体温,季随州笑意更深。
“若是疼的狠了,我可是会喊的。”
他这是**裸的威胁!
虽然这里是偏院,可按照季随州的性子,他必然要闹得整个宅子都鸡飞狗跳。
到那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眼见四下无人,谢桑宁只能咬牙扶着他,进了偏院的卧室。
拿出药箱,她开始准备药品和工具。
见她熟稔的模样,季随州挑眉。
“很熟练?我是你照顾的第几个男人?”
谢桑宁头都没抬,只是冷脸掀开了长袖,露出一节藕臂。
季随州定睛一看,眼底却猛地冷了几分。
在微弱灯光下,细腻的肌肤透出莹白光泽,却遍布着狰狞交错的新旧疤痕,看着格外渗人。
很难想象,到底是多么狠心,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男人的下颌紧绷,眸底沉黑隐晦。
“谁干的?”
随手将药剂引入针管,谢桑宁语气波澜不惊,“与你无关。”
做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觉悟。
这些伤疤也是无时无刻的在提醒她,她不能任性。
无论何时何地,她所背负的,都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
不等季随州再次发问,尖锐的针头猛地刺入腰身。
下一秒,一声闷哼响起。
好不容易缓过来,季随州眯起那双危险的眸子,牵起嘴角。
“好得很。”
睚眦必报,还是和三年前一样!
谢桑宁愉悦弯唇,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完成了清理和包扎。
暗淡灯光中,男人佝着腰身,眉头微拧。
绷带下的腰身精壮有型,微透出腹肌的形状。
那是常年锻炼的效果。
线条流畅的肌肉极具男性魅力,似乎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谢桑宁却没有多看一眼,而是快速收拾起药具。
“包扎好了,赶紧走吧。”
她弯腰放下医药箱,纤软腰肢却被大掌猛地锁住。
看着盈盈一握的细腰,季随州眸色猛地一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可还有个地方,你没伺候好。”
转身,谢桑宁刚欲反驳,却被冰凉的唇猛地堵住。
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牢牢地压在床上。
对上季随州深邃的眸,脑海中顿时响起警铃。
他该不会是想在这……
不行!绝对不行!
“不……”
剩余的话语被淹没在热烈绵长的吻中。
受伤并未影响男人的攻势,反而愈发的猛烈激进。
好几次,她都险些昏厥过去。
谢桑宁无法抗拒,险些溺毙在情欲的海洋中。
次日清晨,谢桑宁挣扎着从床上醒来。
浑身酸痛的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样。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刚起身,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屏住呼吸。
洁白的床单上被一小片猩红渲染,透出浓烈的血腥味。
看来,昨晚真的很猛。
可很快,谢桑宁就头疼的扶额了。
老宅内的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仆人负责。
老头子虽然年岁大了,却不是傻子。
平白无故的,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床上的这摊血迹?
该死的季随州,昨晚麻烦她还不够,还要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羽睫微垂,谢桑宁的目光落在了桌上果盘旁的水果刀上。
看来……只能这样了。
等谢桑宁到餐桌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见众人面色各异的看着自己,谢桑宁恭顺的低头:“抱歉,我起晚了。”
老头子却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她,并未发话让她落座。
谢桑宁虽然忐忑,却没有显露半分,只是状似无意的扫过众人。
却蓦地瞥见季随州勾起的唇,和眸底那一抹餍足的光。
不自觉,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昨晚他压在身上粗狂的模样。
谢桑宁忙低下头,素净的指甲掐住了虎口,依旧沉默。
饭桌旁的季汐妤微眯起眸子,语带不善。
“不晚,我们刚才正好还聊到小太太了呢!”
心尖一跳,谢桑宁弯出完美的笑容:“哦?聊我什么了?”
季汐妤笑着在吐司上涂抹果酱,状似无意。
“刚才仆人说,小太太的被子上有好大一滩血,是哪里受伤了吗?”
闻言,谢桑宁的指尖猛地收紧。
“没有,只是点私人原因罢了。”
她的表情不变,却能感受到老爷子芒刺般的目光投射而来。
下一秒,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声却突然响起。
所有的目光顿时聚集在罪魁祸首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季随州却无辜的摊摊手,“看我做什么?不是在问她吗?”
谢桑宁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跳。
这个死男人!
季汐妤却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
“看随哥这样,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呢。我没记错的话,随哥早上是不是也找了家庭医生?随哥……也受伤了?”
她没再接着往下说,但未尽之语,却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谢桑宁的心已然提到了喉咙。
饭桌上,季敬延拿着刀叉的大手悄然攥紧了,眼底的阴鸷如何也掩饰不住。
此时,季老爷子终于开了口。
嗓音苍老沙哑,却极有力量。
“小宁,你昨晚和随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