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成凌凑到他跟前，“你干脆表白啊，她不是不喜欢宋嘉煦了么。”
顾怀笙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沉默着走出了房间。
月色从窗棂爬到书桌，淌了半个地面。
顾怀笙躺在床上，眼神恍惚着回到了大一的冬天。
那个穿着鹅黄羽绒的女孩，眼睛明亮对他说：“加油，我们顶端相见。”
她说的顶端相见，可是她早已经忘记了他是谁。
休养了一个假期，身体大愈的慕烟寒在秦奶奶嫌弃的眼神中回家了。
恰好《桃之夭夭》第一集试播也被放了出来，和原来的发展一样，剧迅速火了起来。
而慕烟寒的名字也在一夕之间被众人知晓，工作也随之而来。
慕烟寒走进采访大厅，宋嘉煦和顾怀笙已经在了。
一张长沙发，二人分坐两端，她只好坐在二人中间。
漆黑的摄像机闪烁着红灯，预示着开始录制。
做完自我介绍，接下来就是常规流程。
主持人举着台本：“听说慕烟寒你很喜欢易川，几乎有机会就会表白，现在要不要给你一个表白时间？”
这个问题让慕烟寒脸上的笑容僵硬：“我表白傅老师也不接受啊。”
一旁言简意赅的宋嘉煦突然开口：“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拒绝？”
第二十二章
整个大厅安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慕烟寒开口。
就在她骑虎难下的时候，手里的麦被人接过了过去。
顾怀笙笑了笑：“表白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女生来呢，我来吧。”
主持人以为顾怀笙想要代替慕烟寒，和宋嘉煦表白。
近来男男CP是大势，主持人也想借机炒作一番，却见顾怀笙牵起了慕烟寒的手。
慕烟寒手被握上的时候，温烫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的颤动。
顺着牵动手的力量，她转过身，
灯光投在了顾怀笙的眼镜上，光纹像水波盈盈映在他的瞳孔上，带着一股柔情。
“我喜欢你。”
他说得真挚又郑重，“喜欢”两个字咬得清晰，就像生恐慕烟寒听不见。
慕烟寒心跳跳漏了一拍，脑袋里只剩他的声音回荡。
虽然明明知道他只是在替自己解围，慕烟寒却觉得，顾怀笙就是在对她说。
采访在慕烟寒的恍惚中结束，她像游魂般走出大厅，走去休息室。
接着，额头便撞上了一只手掌。
她抬头，面前时紧闭的门板，如果不是被拦下，自己就撞上去了。
慕烟寒侧头，是顾怀笙。
他抿出一个浅笑：“当心些。”
望着他走进隔壁的休息室，慕烟寒掏出手机给何多多发消息。
慕烟寒：【我觉得顾怀笙喜欢我。】
何多多：【做梦。】
何多多：【你动的喉咙，又不是脑子，顾怀笙怎么看得上你。】
慕烟寒语噎，试着为自己正名：【我事业有成。】
何多多：【人家没有吗？】
慕烟寒望着手机上的消息，一腔沸腾的热血渐渐冷却。
对啊，她什么都没有，顾怀笙怎么可能看上她。
况且他可能心里藏着一个白月光。
慕烟寒收好手机，内心恢复回平静，按下把手进门了。
回到VOI，慕烟寒刚在工位坐定，宿雪踩着高跟鞋停在了她面前。
“下午来录音棚录一期reaction；《桃夭》第二集的播放量破万了，粉丝福利是直播，时间在后天晚上；下周还有黄鸭FM的主役直播。”
说完，她递了张行程表下来，又说：“节目中适当和易川进行互动，多营业。”
慕烟寒接过，随口道：“和怀笙不行么？”
“你要是想，也可以。”宿雪答，“只是这场reaction仅限男女主。”
慕烟寒：……
她并不是很想跟宋嘉煦待在一起。
录音棚。
慕烟寒和宋嘉煦同坐在长桌一边，面前放着平板，上面放着《桃之夭夭》。
他们听着，看到弹幕上的疑问也会回答。
听到自己分裂时的自说自话，慕烟寒忽然想起了顾怀笙。
她笑了笑：“刚开始一人分饰两角的时候还头疼来着，但是顾老师教得好，不愧是大神。”
身旁的宋嘉煦闻言，漆黑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接着复于深幽。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慕烟寒摘下耳机出了录音棚。
刚走了两步，一只胳膊横在了她的眼前，将她困在了墙壁与高大身躯之间。
宋嘉煦的目光自上而下睨着：“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搭档？”
慕烟寒觉得自己无辜，她要是不想，这次工作就直接推了。
但是她还是极有职业素养的完成了，甚至也没有排斥和他互动。
她很棒啊！
慕烟寒推开了他：“你多想了。”
她走出一段路，身后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下一秒，她的后背撞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宋嘉煦声音沙哑：“我喜欢你。”
第二十三章
瞬时的静谧充斥在这狭长的走廊。
慕烟寒看着横抱在肩上的长臂，一点一点的掰开了扣在肩膀上的大掌。
她头也没回的说：“不需要。”
宋嘉煦从没有想过这三个字会这么的冰冷，像是三把利刃，将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被扔下的手垂在身侧，他虚握着像是这样就能留住那快要消逝的温热。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眉梢拧着，像是在和内心挣扎。
这种低声卑微的姿态，是宋嘉煦从未有过的。
他从来都是天上的月，用怜悯的目光俯视地上的尘埃——慕烟寒就是那粒趋月的尘埃。
可当她看见宋嘉煦车里的女人时，她才明白，宋嘉煦不是她的月亮，只是他的光短暂的照在过她的身上。她却甘之如饮，饮鸩止渴。
从感情里抽离出来的人最清醒，慕烟寒望着走廊尽头透过落地窗的光。
“不能。”她说，“再见。”
慕烟寒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语气喟叹：“宋嘉煦，放手吧。”
因为经历过，才懂得无疾而终的爱恋有多么令人绝望。
慕烟寒说完，大步消失在了拐角，留宋嘉煦那道孤寂的身影，久久未动。
放手？
宋嘉煦垂着的目光像淋过雨的泥土，湿泞晦涩。
他最近总是断断续续的在做一个梦。
梦里慕烟寒像忠诚的影子，始终如一的爱着他，但他毫不珍惜。
最后梦里的宋嘉煦只是因为虚荣心作祟，假意的接受了慕烟寒的爱，却对这份爱如同草芥。
望着慕烟寒落寞又悲伤的眼神，他恨不得痛揍他一顿。
可是他只是梦里的看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何折磨慕烟寒，如何践踏她的尊严，如何弃她不顾。
直至梦里的慕烟寒绝望的倒在了医院门口，这个噩梦才结束。
他是哭着醒来的。
这一个月来梦境的折磨，慕烟寒不在身边后的空虚，心口传来蚀骨焚身的痛楚。
这些让他惊醒，然后撬开了他笨拙的脑子，大声的告诉他：你爱上慕烟寒了。
明明曾经拥有，失去才最是不甘。
这要宋嘉煦怎么放手？他放不了。
小公寓内，慕烟寒翻看着宿雪给她发来的资源，选择下一个工作。
资源表里有个国漫她还挺感兴趣的，女二的性格跳脱，挺有意思。
突然，手机顶端跳出来一条信息，点开发现是宿雪发来的。
宿雪：【后天晚上连麦直播吃鸡端游版，记得下载好软件。】
慕烟寒愣了，她还没玩过端游版呢。
回复了“好”之后，慕烟寒转头找何多多请教，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何多多：【我连端游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怎么不找阳神呢？】
经她提及顾怀笙，慕烟寒眼前有闪过那双柔和的眸子，心里忽然有些奇异。
慕烟寒：【他忙，估计没时间。】
那头安静了一会，才发来消息。
何多多：【我问了，阳神说他不忙啊。】
同时顾怀笙的消息一齐发来：【你是为了后天的直播做准备吗？我可以教你。】
慕烟寒手忙脚乱的给他回复：【嗯，我不会用电脑玩。】
顾怀笙：【你现在在哪，有时间吗？】
慕烟寒：【我在家，有时间。】
顾怀笙：【好，我过来。】
之后就没有消息发来，慕烟寒望着气泡里那四个字出神。
过了好一会，慕烟寒瞳孔骤然一紧，从沙发里惊跳了起来。
等等，他说什么？他要来她家？！
第二十四章
当慕烟寒将最后一件衣服扔进衣柜时，门也恰好敲响。
她故作平常的开门，门外顾怀笙抿着标志性的浅笑：“你好。”
他穿着白衬衫和格子外套，配着牛仔裤，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大学生。
软软的刘海尖端搭在无框眼镜上，让他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光。
慕烟寒看着，竟有些结巴：“好，好，进来吧。”
她的公寓是一体化，大大小小的家具摆放在着30坪的房间里，一览无遗。
换拖鞋的时候，顾怀笙难得冒失的磕到了额角。
她打量着顾怀笙，发现他竟然在紧张。
“你是第一次来女孩子的家？”她问。
顾怀笙扶了扶眼镜，遮掩性的咳了一声才说：“嗯。”
慕烟寒心里的恶趣味一下子就起来了，她凑到他面前：“你喜欢的女生也没去过？”
望着那张清丽的脸突然凑近，顾怀笙的呼吸都错漏了一拍。
“……嗯。”他回答。又在心里补充：不过现在不是了。
慕烟寒能够清晰的看着顾怀笙耳廓染上了粉色，心里止不住的偷笑：果然还是小朋友。
有了这段插曲，慕烟寒心里古怪的别扭荡然无存。
“你下好游戏了吗？”顾怀笙扯开了话题。
慕烟寒点头，顾怀笙接着说：“那我们开始吧。”
话题牵到主题，慕烟寒也就不再揶揄，让他坐到了电脑前，自己去给他拿瓶水。
再次回来，电脑屏幕上已经是游戏的等候界面了。
慕烟寒坐在一旁，看着顾怀笙点进游戏，讲解操作。
轻缓的声音散落在铺满阳光的一角，顾怀笙眼神专注又沉稳。
慕烟寒恍惚觉得，何多多说追他的人很多应该不是夸张，这样的人很难不动心。
“你来试一次。”顾怀笙的话打断了她的愣神。
刚刚没怎么听的慕烟寒懵懂的坐上椅子，硬着头皮点开了游戏。
她生硬的操作着，即使顾怀笙提醒按W前进，她也能按成Q打滚。
怕落地成盒，慕烟寒只好抱着一把散弹枪，漫无目的的在旷野里奔跑着。
忽然，她的视野里闯进了一个玩家，慕烟寒登时僵住了，紧张让她连逃跑都不会。
见对面的人举起了枪，慕烟寒已经做好再开一局的准备了。
这时，一个温热的身躯靠了过来，顾怀笙的手臂从她身后环绕，盖住了她的双手。
右手在他的带动下，只听见几声枪响，面前的玩家倒地成盒。
顾怀笙呼吸轻轻打在她耳廓：“按鼠标左键可以射击的，不要怕。”
头晕目眩。
慕烟寒仅只有这一种感受。
她的脖颈宛若木制，机械的点头。
可其实什么都没听到，只觉得全身的被顾怀笙触碰到的地方都不是她的了。
顾怀笙没有退开，就着这个姿势，把着慕烟寒的手一点一点的教着。
“如果觉得现在的地区不安全就找个建筑蹲下躲着，有人朝你开枪也别怕，小地图上可以看见开枪位置，找到对方后硬刚就行。”
顾怀笙又说了好多，慕烟寒脑子像团浆糊，被他的声音揉来撵去。
倏然，顾怀笙说：“开枪。”
慕烟寒条件反射的听话，指尖一按，一个躲在草丛里的玩家应声成盒。
她还来不及高兴，顾怀笙的声音就落进了她的耳里：“真棒。”
第二十五章
身子又开始不对劲了，慕烟寒脑子烧得厉害，连话也说不出。
见她没有回答，顾怀笙这才发现二人的姿势过于亲密。
他松开手，站直了身体：“对不起，刚刚有些着急，是我冒犯了。”
听着他语气里的懊恼，慕烟寒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没什么，是我太笨了。”
人家费劲教了那么长时间，她的手就像跟脑子刚认识一样，顾怀笙在旁边看，心急是难免的。
顾怀笙看了眼手机：“我待会还有事要走了，明天晚上我带你一起玩。”
“行。”听着他还有工作，慕烟寒也跟着起身，“那我送……”
话没说完，慕烟寒的脚踝绊着椅子脚，一个趔趄往前扑去。
眼前着要磕上墙壁，胳膊上猛然传来一股大力，拉着她往旁倒去。
慕烟寒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待她清醒回神，才发现自己趴在了一个结实的身躯上。
她撑起身子，抬头时额角忽地擦过一片湿润。
慕烟寒茫然的和顾怀笙四目相对着，看着他渐红的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片湿润是顾怀笙的唇。
一片寂静。
“嗡嗡嗡，嗡嗡嗡。”
身下手机疯狂的震动声，将在二人中间流淌的暧昧气氛击碎。
慕烟寒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快步打开门：“路上小心，东西别忘拿。”
顾怀笙也懵懂的站起身，迷迷糊糊的走出了门：“好，好的，明天见。”
“砰”的一声门关了，顾怀笙看着门板尚未回神，接着门又开了。
慕烟寒涨红着脸：“你忘记换鞋了。”
等顾怀笙换好鞋，她迅速的缩回了门内。
像只冒失的乌龟。
半晌，顾怀笙突然笑了，指尖轻轻摩挲着唇瓣。
接着他转身进了电梯，手机再次抖动，他接通，那头男人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你翅膀硬了讲你两句人就不见了，你是我祖宗吗！心情不好就玩失踪？！”
顾怀笙回道：“刚刚有很重要的事。”
男人语气崩溃：“它能比工作还重要？”
“嗯。”顾怀笙眼神柔了下来：“比工作还重要。”
另一边。
慕烟寒把脸埋在了被子里，直到肺部因缺氧开始刺痛才抬起头。
氧气重新进入血液，大脑启动运转。
慕烟寒怔愣的捂着额头，感觉整个人都是虚浮的。
心里起起伏伏的情绪是说不上来的令人心悸，她咬着唇点开微信，把何多多抓了出来。
慕烟寒：【我感觉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何多多：【知道，宋嘉煦。下一个问题。】
慕烟寒：【我不喜欢他了。】
何多多连发了好几个烟花，对话框里，彩条漫天飞舞。
何多多：【恭喜慕烟寒同志重新做人，脱离苦海。】
慕烟寒：【……】
慕烟寒：【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对他像是喜欢又不像，他还比我小。】
何多多：【噫，姐弟恋，狗都不谈。】
慕烟寒：【……注意言辞。】
慕烟寒：【我对他，平常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是靠得近了，或者肢体接触时，心跳就会加快。】
何多多：【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最容易被大脑骗了。】
何多多：【肢体碰触会让人浮想联翩，但其实都是你大脑的错觉，多巴胺分泌过剩的结果。】
慕烟寒想要反驳她自己谈过恋爱，但是和宋嘉煦那段单相思的爱恋，属实谈不上什么经验。
被她这么一解释，慕烟寒也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手机又颤动了一下，何多多八卦的问：【是谁啊？】
慕烟寒也就这么一个能说秘密的好友了，她犹豫再三，还是把“顾怀笙”三个字打了出去。
那边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久到慕烟寒以为她手机关机了。
何多多这才发来消息：【他也就比你小三个月！！！】
第二十六章
慕烟寒也不好跟她解释，自己其实是28岁这件事。
于是干脆摁黑了手机，重新爬起来捣鼓游戏去了。
一天倏然而过，夜幕如期降临。
慕烟寒通过了顾怀笙的好友申请，进了房间才发现里面，除了顾怀笙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难耐好奇心的成凌，还有一个是顾怀笙同事乐冬。
“四排更容易学习，而他们很厉害的，可以带我们躺赢。”顾怀笙解释着。
其实慕烟寒知道，是因为要带着她一边打一边教太吃力了，所以顾怀笙叫了两个外援，不至于一下场就被人打死，没有游戏体验。
她感受到了顾怀笙的良苦用心，顿时觉得这个小孩真的太善良了。
“好的，麻烦你们了。”慕烟寒语气诚恳。
说话间，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经过昨天一整晚的联系，慕烟寒已经熟练了一些了，至少每个操作键都按对了。
听着顾怀笙的指挥，慕烟寒甚至在最后一局还拿到了一个人头。
游戏结束，电脑屏幕上大大的胜利，让慕烟寒久违的胜负欲有了满足感。
和其他人说了晚安，慕烟寒早早下线睡了。
网线的另一端，顾怀笙轻轻吐出一口气。
整场游戏全程被禁言，现在才敢出声的乐冬也跟着谴责。
“全公司都以为你只有嗓子是热的冰块人呢，原来是人不一样啊。”
顾怀笙掐着耳麦：“多嘴的话，你的**变身器就没了。”
乐冬立即闭了嘴，老实的下线了。
坐在他旁边电脑旁的成凌，面容扭曲，久久才指责道：“虚伪。”
“跟你待了快七年，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的对过我啊？”
顾怀笙摘下了耳机：“温柔，是分人的。”
说完，他便出了书房。
顾怀笙回到房间，床上的手机已经有了几条消息。
慕烟寒：【今天麻烦你朋友了，我买点东西送他们吧。】
顾怀笙：【不用了，他们也只是顺便。】
慕烟寒：【这多不好意思啊。】
看着这条信息，顾怀笙眉梢微挑：【都是自家人，没关系。】
“自家人”三个字让慕烟寒手狠狠一抖，手机便从掌心掉落砸在了她的鼻尖上。
慕烟寒吃痛的捂着脸，觉得这个小朋友不仅人畜无害，还有点天然黑。
第二天，VOI大楼。
录音棚里，慕烟寒刚刚结束试音。
宿雪推开对讲机：“你确定下一个接《牙师》了？”
慕烟寒点点头，摘下了耳机，她还是选择了那个乖张的女二。
走出录音室，宋嘉煦在那端迎面过来。
就在慕烟寒与他擦肩时，宋嘉煦忽然停了下来：“你不会玩游戏，今晚跟在我身边。”
他难得一次性说出这么长的话。
慕烟寒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不擅长电游，回绝道：“不用了。”
说完，她便径直走了。
现在的她可不是之前那个游戏小白了，有顾怀笙在，她可是个有靠山的小白。
时间恍然而过，直播的时间如期而至。
因为是连麦直播游戏，所以大家都在自己家里。
为了活跃气氛，还安置了一位主持人，加上他正好凑成四排小队。
跳伞完毕，慕烟寒下意识的跟在顾怀笙身后。
分工明确，他捡装备，她捡药。
忽然，在跟宋嘉煦互动的主持人忽然笑了。
他说：“阿锦，有人说你说怀笙是夫唱妇随呢。”
慕烟寒手一颤，手下的人物随之蹲了下来。
接着她看见面前，顾怀笙操纵的角色面朝着她也蹲了下来。
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电流敲打在慕烟寒的鼓膜上：“夫妻对拜，礼成。”
第二十七章
慕烟寒手LJ又一颤，于是整个角色都趴在了地上。
主持人笑了：“这是剧外，男二上位成功了吗？”
不等二人回答，一声枪响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右上角立即出现“队友-易川使用AKM击败牧师的神”。
主持人惊叹：“易川拿下了第一个人头了。”
宋嘉煦语气淡然：“一般。快走吧。”
经他催促，主持人顺势也推进了游戏的进度，几人搜了一阵，才汇合在一起。
见到慕烟寒手里只有一把手枪，主持人无语：“阿锦你这怎么打？”
慕烟寒随口道：“反正我枪法也不准，还不如当个医疗兵呢。”
主持人绕着她转了一圈：“不过你这一身都是满配啊，怀笙你怎么就一个一级头盔？”
听到主持人的话，慕烟寒才发现一路上，顾怀笙把所有看到的满级防护品都给她了。
顾怀笙轻轻笑了一下：“当然是先要保护好我方女神啦。”
主持人接过话题：“那就看阿锦今天是不是我们的幸运女神了。”
慕烟寒正干笑着，一个人影闪到她的视野中，宋嘉煦声音传来：“拿着。”
主持人看着地上的突击步枪，惊讶的说：“易川你要把手里的AKM给阿锦吗？”
宋嘉煦言简意赅：“防身。”
慕烟寒连连摇头：“不了不了给我是浪费，怀笙你拿着吧。”
顾怀笙也不含糊，说了一声“谢谢”，拿起便继续搜着物资。
地上的装备消失后，慕烟寒头也不回的跟着顾怀笙走了。
宋嘉煦握着鼠标的手一紧，转头去了别的地方。
因为主持人要掌控流程，也不久玩，早早下了线，在三人的直播间来回穿梭着。
第一次刷毒开始，宋嘉煦开了车过来：“上车。”
慕烟寒招呼着：“怀笙，走吗？”
可顾怀笙只蹲在窗边，低声说：“先等一等。”
宋嘉煦语气不耐：“毒圈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烟寒相信顾怀笙，替他说道：“你要是怕可以先走，不用管我们。”
宋嘉煦要被气死了，什么叫怕？
而且从头至尾慕烟寒都在说“我们”，可是这个我们，只有她和顾怀笙。
楼下引擎声远去，顾怀笙回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身后的慕烟寒：“为什么不先走。”
“我相信你。”慕烟寒轻声说，其实只有跟着顾怀笙，她才会有安全感。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药剂充足，大言不惭道：“别怕，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的。”
接着她看见顾怀笙的角色歪了一下，差点暴露在窗口。连忙问：“怎么了？”
顾怀笙呼吸急促的加重，很快又平静下来：“没事。”
不一会，毒圈缩了过来，慕烟寒一边打着药，一边秉着呼吸。
忽然，屋后的山坡上传来车声，慕烟寒趴着看不见。
只听见几声枪响，紧接着右上角开始了不停的滚动:
“队友-怀笙使用AWM击倒了更上一层楼。”
“队友-怀笙使用AWM击败了春风。”
“队友-怀笙使用AWM击败了楼上楼。”
“队友-怀笙使用AWM击败了湖面无声。”
顾怀笙用一把狙，团灭了对方一个满编队！
直到坐上车，慕烟寒才回过神来，她知道顾怀笙游戏不错，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主持人也十分吃惊：“怀笙深藏不露啊。”
“一般。”顾怀笙学着宋嘉煦的口吻回答。
慕烟寒语噎，宋嘉煦击倒一个说一般可以说谦虚，他直接爆了一车人，说一般简直就是挑衅。
果不其然，耳机里传来三声枪响。
右上角通告现出离他们隔了大半张地图的宋嘉煦，击倒了两个人。
接下来，慕烟寒没有想到，这场游戏被两人完成了单机游戏。
宋嘉煦和顾怀笙像两个杀神，在这片地图里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杀。
第二十八章
最后全场只剩五人，除去他们三个人，还剩两个人。
顾怀笙躲在石头后，瞄准镜里，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锁定。
两声轻响，枪声被消音管吞噬。
随着音落，屏幕上浮现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页面。
至此，三场游戏落下帷幕。
主持人做着最后的整理：“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哈……”
确实，三场游戏，宋嘉煦和顾怀笙跳下伞，拿起装备就冲，见人杀人见车毁车。
顾怀笙声音温和：“所以说阿锦是我们的幸运女神啊，有了她才会这么顺利。”
主持人看着慕烟寒的战地记录，三场，0杀。
他干笑了两声，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宋嘉煦接口道：“没错，阿锦确实很厉害。”
主持人：？？？你们确定吗？
临近下播，宋嘉煦忽然像是随口道：“阿锦，明天我去接你吧。”
听着耳机里的声音，慕烟寒愣了一下，就连主持人也不禁停了话头。
一秒的沉默后，主持人才笑着打圆场：“易川你人也太好了吧。”
秦銥誮锦白也立即跟着说：“不用了，你又不顺路。”
“接你，怎么都顺路。”宋嘉煦淡淡嗓音响彻在三个直播间里。
闻言，慕烟寒头痛欲裂。
宋嘉煦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种营业行为了么，今天他脑子打游戏打坏了？
在他爆炸性发言的余震中，主持人迅速的结束了直播。
慕烟寒拿起手机，发现宿雪给她发了消息。
宿雪：【不错，继续加油，吸引越多的CP粉，对你的人气越有帮助。】
宿雪：【没想到易川这次挺配合的，你们再接再厉。】
看着她的消息，慕烟寒不知该怎么回，只好当做没有看见。
慕烟寒点进工作群，找到了宋嘉煦私聊——他们甚至都没有互加好友。
对话框里满满都是她单向发去的消息，无一不是倾诉爱意，或者鼓励赞美的话语。
慕烟寒清空了聊天记录，接着发去消息：【不用接我。】
宋嘉煦难得秒回：【这是我的选择。】
宋嘉煦：【慕烟寒，我不会放手。】
发完，宋嘉煦的头像便黑了下去，将慕烟寒的回绝掐灭在输入框里。
慕烟寒心口一堵，烦躁的把手机扔进了床。
临睡前还昏昏沉沉的想，宋嘉煦又不知道她家地址，怎么可能来接她。
翌日一早。
慕烟寒走出小区，目光落在马路边，脚步不由一顿。
宋嘉煦倚在他那辆低调的奥迪车门上，戴着墨镜：“上车，送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慕烟寒冷声问道。
他拉开车门：“问了公司。”
“那就请你删掉。”慕烟寒扔下这句话，转身往旁大步走开。
没走几步，一道身影便拦在了她的面前，宋嘉煦嘴角抿着：“你一定要这样吗？”
慕烟寒望着他墨镜里投映的自己：“你这是白费力气。”
“可我想试试。”宋嘉煦坚持不退。
这种执着的姿态，多么想之前无畏的自己啊。
慕烟寒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力，看着这样的宋嘉煦她反而生出了些怜悯。
正要开口好言再劝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早上好啊。”
慕烟寒错愣的转过头，只见不远处顾怀笙扬着笑走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
《番外一》
慕烟寒死了。
这个消息甚至都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关于她的死讯也只是几条悼念的微博，然后就此揭过。
顾怀笙是出了新闻后第二天才知道的。
他走出录音室，靠在墙壁上指尖捏着眉心。
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心悸不宁，总觉得燥郁难耐，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顾怀笙摁开手机，隐藏相册里仅有一张抓拍，上面的女孩神情飞扬。
带着寒意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顾怀笙说的话。
宿雪率先反应过来，她挡在顾怀笙的面前，一边示意员工去叫保安。
一边斟酌着劝慰：“顾老师您不要激动，慕烟寒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她也会不开心的。”
“慕烟寒”二字像是一盆冷水，顷刻浇灭了顾怀笙满心的怒与恨。
他茫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宿雪，喃喃的问：“她会不开心？”
“怀笙，怀笙！”
成凌急促的喊声从人群之外传来，他挤到顾怀笙身边，担忧的打量着他。
“你没事吧？”
“她真的死了……”直到看见成凌，顾怀笙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只想让她开心，只想她幸福，我守了她10年，可是她却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眼里都闪过一丝讶异。
没有人知道顾怀笙喜欢慕烟寒，竟然喜欢了整整10年！
成凌咬着牙忍住哽咽：“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顾怀笙无措的颤抖着，“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顾怀笙的情绪陷入了崩溃，再也撑不住了般，砸进了成凌的怀里，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顾怀笙眼前是房间熟悉的天花板。
他侧过头，床头相框里慕烟寒笑容明亮。
卧室门被推开，是一身黑衣的成凌，面色疲倦。
见他醒了，开口道：“今天慕烟寒下葬。”
顾怀笙瞳孔一紧，下床换好衣，沉默着坐上车去了郊外的墓园。
秦奶奶就像一夜老了十岁，像垂暮的柳树，佝偻在墓碑旁，平静的望着往来悼念的人。
洁白的玫瑰堆在墓碑前，簇拥着那张黑白相片。
还是彩色的她好看。
顾怀笙站在远处，恍惚的失神。
他没有去献花，只遥遥的参与了整场葬礼，便转头走了。
成凌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急的抓心挠肺：“你要不哭一场吧，或者我再陪你揍宋嘉煦一顿？”
可顾怀笙仅是靠着车窗，一言不发。
回家之后，顾怀笙瞒着成凌喝了一整晚的酒。
第二天早上，看着阳台山包似的酒罐和昏迷的男人，成凌吓疯了。
送去医院洗完胃，半夜人才醒。
顾怀笙睁开眼，看着成凌，半晌开口，嗓子就像刀划过般嘶哑：“我在那边没找到她。”
成凌哭了，快30岁的男人在病床边哭得像傻子。
之后的顾怀笙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变回了原来的那个他。
孤僻，冷漠，不近人情。
顾怀笙不知疲倦的工作，更是霸道的抢走了宋嘉煦所有的工作。
可是因为他能力出众，宋嘉煦对他也无可奈何。
两年后，在顾怀笙近乎自残的高负荷工作中，身体替他按下了暂停键。
是胃癌晚期。
顾怀笙躺在病床，呼吸打在氧气罩里，沉闷又粗重，是濒死的人最后的挣扎。
他的目光逐渐涣散，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
成凌坐在床边，忽然听见一声呢喃：“如果能重来，我再也不会把她让给别人。”
他讶然抬头，却看见床上的人笑了，语气如释重负：“现在我终于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她了。”
语落，那双眼才肯缓缓的阖上。
心跳监测仪发出长鸣，像是为他新的旅程送上的祈福的号角。
第三十一章
“没想到傅老师真的来接阿锦了呢。”顾怀笙停在慕烟寒的身边。
宋嘉煦的眼神落在了二人间距不过一厘米的肩膀上，语气冷凝。
“阿锦？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吗？”
“当然。”顾怀笙笑了，“毕竟我们是同学。”
宋嘉煦语噎，他总觉得顾怀笙话里话外都在排斥他。
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看着慕烟寒：“走吧，要迟到了。”
慕烟寒缩了一下，却因为这个动作，与顾怀笙靠得更近了。
她没有感受到身边人忽然的僵硬，礼貌的说：“真的不用，被看到了对您影响不好。”
“我不在乎……”
宋嘉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打断：“车来了！”
随即，眼前的两人便如风般消失在他跟前。
慕烟寒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蓦的一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带动着开始奔跑。
夏日的怀笙洒在空气里，眼前是少年的背影。
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打在慕烟寒的鼻尖，让她心跳加快。
这种突如其来的，宛如偶像剧的般的场景，慕烟寒不合时宜的想到，这就是青春恋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