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的时候,爹正在地里割苞谷秸秆。
两米多的秸秆,被捆成一摞一摞扔到三轮车上,等着卖个好价钱。
厨房里,奶奶在剁鸡饲料。她抬起头,见是我,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次多少?]
我打开布包,踮起脚,把红票一张一张摊在桌上:
「三百。」
每回期末答案,我家从不问分数,只问我奖学金拿了多少钱。
这时爹叼着烟进来,一把将钞票拿走,举到阳光下挨张检查:
「上次两百,这次三百,下次给爹赚个五百。]
[多不了了。]我怯怯低头。
年级第一的学业奖学金,只有三百元。
爹看了我一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潦草地揉了揉我的头:
[还是小凤乖,女人就得听男人的话。还好不像你…….]
话音未落,厨房里的剁馅声便停了下来。
紧接着,奶奶的怒音传来:
[又在提那个晦气婆娘?说了多少次了,别提她,你还提,没出息!]
哐啷一声,刀砸在菜板上,把我耳膜震得嗡嗡响。
我知道,他们说的女人,是我娘。
在我五岁那年,我娘失踪,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算起来,我已经有十年没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