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妈妈却坚决反对，她认定男孩子只要上了大学就前途无量。

「如月现在成绩是不错，可谁知道进了大学会怎样？多少女孩子，大学一开学就被男朋友耽误了学习。」

「如月，你是姐姐，你来拿主意吧。」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心跳如擂鼓。

妈妈把决定权交给我，我既感到巨大压力，又莫名其妙地兴奋。

在这种复杂情绪的驱使下，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深爱学习，理智告诉我不该放弃。

可是少年人特有的冲动，加上自我牺牲后的虚幻满足感，让我失去了判断力。

我听见自己说：「我退学吧，让弟弟继续上学。」

妈妈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如饥似渴地汲取着这份认可，仿佛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我强装镇定，用过来人的口吻对弟弟说：「你要好好学习，为我们林家争光。」

可是在妈妈给我打包好行李准备去实习的前一晚，弟弟却突然失联了。

这件事后来成了我被贴上“精于算计”标签的又一个理由。

而且这个标签就像甩不掉的阴影，始终笼罩着我。

我坐在车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

手机突然震动。

是弟弟。

他语气轻快：“姐，快查查你的余额！别理妈，她更年期闹情绪呢，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不得不佩服我弟。

他总是能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

小时候，因为妈妈对他的偏爱和对我的怀疑，我确实对他有过负面情绪。

有段时间，我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既然你们觉得我这么坏，那我干脆就做个坏人好了。”

我故意把他的游戏角色改名成“笨蛋”，还把他最喜欢的限定皮肤送人了。

用妈妈的口吻指责他。

但他总是傻乎乎地，完全不以为意。

我改他游戏角色名字，他还高兴地说：“哇，这名字真酷，以后我就用这个了！”

我彻底败下阵来。

我最在意游戏排名，却忘了我弟根本不在乎这些。

后来我改变了策略，逼着他学习编程，陪他刷算法题。

他虽然抱怨连连，但还是乖乖听我的。

他总是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

“姐，你真好！”

看得我心里一阵柔软。

看着他这么单纯的样子，我似乎能理解妈妈的想法了。

家里的开朗乐天派，谁不希望他永远单纯快乐呢？

我就这样说服自己，试图理解妈妈，单方面原谅了她对我的偏见。

弟弟对我太好了。

我也不想总是纠结于过去的不愉快。

或者说，他的爱让我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所以我也开始学习他乐观的态度。

知道钻牛角尖只会徒增痛苦，过度思考会让人崩溃。

于是我决定放下一切，打开软件，希望能用数字驱散心中的阴霾。

一路上，我的心情从悲伤慢慢变成了期待。

会有多少呢？

三百万？四百万？五百万？

我感觉全身都在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可当我看到账户余额时，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冰冷刺骨的绝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冲垮。

那个数字是——

30211。

而且还是活期存款，不是定期。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

退出重新登录。

再次输入密码。

页面刷新，余额甚至不到三万了。

211。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