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她身子太弱，不适宜打胎，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被我妈生下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她给了我生命，却又给了我被嫌弃的一生。

对她来说，我就像是一颗毒瘤。

所以在我出生后，她直接把我送到了奶奶家。

然后又让我爸带着她远走他乡，只为了摆脱我。

他们这一走便是八年，八年里只有我那个瘸腿的爸爸会时常回来看我。

他给我买玩具，买衣服，带我出去玩。

五岁那年，爸爸给我看妈妈的照片，告诉我，妈妈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女人，温柔又善良。

他还说妈妈一直在惦念着我，等过一段时间，妈妈就会回来见我，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小小年纪的我，看着照片上的漂亮女人，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只是我这一等，又是三年。

6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伯，哥哥，婉婉姐……怎么了？”

我回头，便看到叔叔婶婶、堂妹堂弟们一个个面色沉重的进入房内。

屋内的哭声此起彼伏，我不忍心再待下去，便飘出了房间，沿着走廊，一直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窗户是半打开的，春日暖阳透过窗户落在走廊之上，我躲在边上阴凉的地方，只伸出一根手指去接近阳光。

我见没有什么异样，便将整只手都放在阳光下，接着是胳膊，接着是半个身子，到最后是整个身子。

阳光，好暖。

我小时候听小伙伴说过，妈妈的怀抱就和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暖。

但我没有妈妈的怀抱，只能站在阳光下，假装是妈妈在拥抱我。

有风吹来，夹杂着树木的清香。

我记得八岁那年，我和妈妈第一次相见也是在这样的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春日里。

爸爸牵着我的手站在一方庭院门口，他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以后我就会和他还有妈妈一起住在这个小院里。

爸爸问我开心吗，我点头如捣蒜。

他牵着我跨进小院门槛，一个身着淡黄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她背对着我们，我看不到她的容貌，只看到她束在脑后的那条长辫子。

“小婉，看到了吗？那就是你妈妈，走，我们过去找她。”

又走了两步，爸爸喊道：“丽欣，我把咱们家婉儿带回来了。”

说这话时，妈妈已经将身体转了过来。

她真的和照片上一样漂亮，只是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让我有些害怕。

我垂下眉眼，抓紧了爸爸的手。

爸爸以为我只是紧张，笑着摸摸我的头，“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妈妈吗，现在妈妈就在你面前，你怎么又害羞了，快去吧，妈妈在等你呢。”

爸爸松开我的手，我缓缓的朝妈妈走去。离妈妈每近一步，她的眉头就紧皱一分。

我站在妈妈面前，眨巴着眼睛望着她，我虽然读不懂她脸上的表情，可是我知道，那绝不是欢愉和欣喜。

7

我回头看着爸爸，爸爸向我微笑示意。

我怯懦着开口道：“妈妈。”

“不！我不是你妈妈！”妈妈突然变得很慌乱，她在使劲的摇头。

爸爸不是说妈妈也很想我吗，可是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妈妈，我是薛婉。”我轻轻道。

“别喊我妈！都说了我不是你妈，你这孩子听不懂人话吗！”妈妈突然的嘶吼吓得我心惊胆战。

“丽欣，她是我们的女儿薛婉啊。”爸爸急的一瘸一拐的跑到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