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
碧水湾。
卧室里。
墨夜骁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却始终没有她半点消息。
她真的好像消失了一样。
白天的时候还好说,他可以用工作麻痹自己。
到了晚上,回到家里,回到这间卧室,一切浮躁都无所遁形。
失眠已经成了习惯。
成宿成宿睡不着,守在这间卧室,他除了抽烟麻痹意志,好像也没有别的事能做。
夜晚变得难熬而漫长。
他想起了那天早上醒来,习惯性的想将她拥入怀里,手却摸了个空。
被子里还留着她身上的香气,淡淡袅袅。
自从怀孕以后,她都起得很早,下去吃了早餐,活动活动再睡个回笼觉。
那天,他以为,她只是比他先一步起床了。
直到他找遍了餐厅花园,也没见到她的影子,问了佣人也都说没见到她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调了监控,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她走出别墅的记录,却发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别墅停了五分钟的电。
他立即找人查,然后被告知,昨夜有黑客黑了别墅的供电系统跟监控。
再然后,他在浴室那堆保养品下面,发现了一张压住的纸。
那是她写给他的。
【墨夜骁,我阻止不了你找我,但是如果你继续拿我爸威胁我,我就跟你拼了,大不了一尸两命,即便是为了孩子,你也别把我逼上绝路。】
寥寥数语,一目了然。
除了对峙跟威胁,再没有别的只言片语。
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关于那些爱恨纠缠,她只字未提。
他甚至想象不到,她写这些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毫不留恋的绝情……亦或是有一丝半点的不舍?
呵。
靠在沙发上,薄唇发出了一个类似轻笑的音节。
男人素来冷俊漠然的脸,此刻笼罩在烟气中,渡上了一层诡谲的妖异。
骨节分明的手灭了烟,他起身走到浴室,穿着衣服打开了淋浴,任由冷水从头洒下来。
半个小时后,男人围着浴巾,一身冷漠的走出来。
他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伸手将属于她的那只枕头抱进了怀里,那上面还有属于她的气息。
闭着眼睛,薄唇反复呢喃。
沈澜珊。
来来回回,也只是这三个字。
她的名字变成了一根根尖锐的针,准确无误的刺进他的心脏里。
捏着枕头的手一点点收紧。
比锥心刻骨的思念更浓稠的,还有心底染了鲜血的愤恨。
……
墨家老宅。
澜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墨家二老上香,重复这几天都会说的话。
“墨老爷,墨太太,希望你们保佑墨家的孙子,能平安健康的出生。”
鞠躬之后,她将香**香炉里,转身往餐厅走。
来的第一天,她委实被客厅里偌大的香案吓了一跳。
应向西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带她来了墨家的老宅。
后来她才知道,他早就收买了这里负责打扫的佣人,之前被追捕的时候,就一直藏匿在此。
澜珊不得不佩服他,估计就连墨夜骁也想不到,他们会躲在这里。
餐桌上,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为了增强营养,食材很丰富。
澜珊坐下来,局促的望着一旁负责他们三餐的周妈,说实话,她并不能安心。
应向西看穿她的想法,简单的解释道,“大小姐,请放心吧,周妈是可以信任的人。”
周妈跟着开口道,“大小姐,我儿子的手术费是应先生帮忙的,他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澜珊抿了抿唇,语气淡淡,“嗯,知道了。”
说实话,她这些年跟在墨夜骁身边,别的没学会,就只学会了不信任别人。
就算周妈解释了,她似乎也不能全然放心。
不过,日久见人心。
“坐下来一起吃吧。”
话是对应向西说的。
“大小姐,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了,一起吃吧,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应向西盯着她看了会儿,拉开椅子坐下来,默默的拿了碗粥喝着。
澜珊打量着别墅里的装修,想起了什么,就问他,“墨夜骁一直不过来吗?”
“每年只有大年初一他会过来上香祭祀,别的时间都不会来,这几年一直是这样。”
想到他现在应该正震怒的到处找她,就更加不可能来这里了,澜珊略松口气。
饭后。
澜珊将那晚带出来的首饰都拿了出来,“这些你拿去,找路子卖掉,以后生活到处都要用到钱。”
应向西盯着桌上的珠宝,迟迟没有动作,“大小姐,我还有些钱。”
“我生孩子后面用钱的地方很多,也不能指望你的钱,再说,你也没这个义务,珠宝你拿去卖掉,躲个两年应该没问题。”
“为什么是两年?”
澜珊垂下眼睫,漠漠的说,“《婚姻法》第32条的规定,夫妻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两年,则构成夫妻感情确已破裂,在诉讼中,如果调解不成,应当判决准予离婚。”
应向西,“……”
他没想到她能把婚姻法这条给背出来。
澜珊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很久以前,她就咨询过钟菱这个问题,后来也上网查过,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两年……
从怀孕到孩子出生,的确是需要很多钱。
但是比起这个,当务之急,她更想离开宁城。
待在这里,她始终不安,总觉得墨夜骁随时就会找过一样。
应向西没有再多问什么,拿走珠宝就去了黑市。
几经辗转,商议了个不错的价格。
那对手镯,价值千万,但是走黑市交易,价格被压了一半,即便这样,也超过了澜珊的预期,加上那些金饰,应付一段时间是不成问题了。
隔天的新闻,她看见了苏宛宁被找到的消息。
她一点都不意外。
墨夜骁想找一个人能有多难?
因为这样,所以她更加忐忑了。
就这么,忐忑的过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的某天,应向西告诉她,找到了离开宁城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