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定下的婚期很近,礼部准备得十分匆忙,许多东西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
万幸的是裴澈另派人准备了,喜服很合身,做工精细。
娘亲说,这件喜服四五个绣娘忙活一个月也未必能完成。
我看着金丝绣成的繁复花纹,泪水很快将双眸浸湿。
裴澈啊,你究竟准备了多久?
就在我满心欢喜地在轿中等待时,只听马嘶鸣一声。
喜轿忽然落地,巨大的晃动让我头顶的发饰落了一地,还未等我扯下盖头。
直觉迎面一凉,轿帘被人掀开。
接着是肩颈一痛,双眸不受控地闭合。
失去知觉之前,我隐隐闻到了来者身上熟悉的异香。
裴寂生母是邻国进献的舞姬,因身怀异香被皇帝宠幸……
果然不出我所料,再睁眼时,头顶的盖头已不知所终,眼前只有裴寂那张阴戾的脸。
「闹够了,满意了?」裴寂剑眉微挑,眸光淡淡掠过我身上的喜服。
「秦王殿下将我抢到这里来不会就是想说这些吧?这件事若是扬了出去,秦王这张脸还能不能要了?」裴寂大费周章将我带到此处,恐是另有所图。
裴寂勾唇浅笑,「你当真以为父皇会允许你嫁给裴澈那个废人?没有他的默许,我又敢光明正大地将你从喜轿里带走?」
「程苑文,你欲擒故纵的招数奏效了,跟我走,本王不想说第二次。」裴寂朝我伸手。
这是他第一次朝我伸手,秋闱时,我不会骑马,追着他骑马的背影跑,最后摔得满腿是伤,他也从未回头。
后来林琅来了,我与她一同失足落水,他将林琅救上岸,冷眼看着我在冰凉的湖水里扑腾,只丢下一句「男女有别」便带着林琅离去。
在我嫁人这天,他却对我伸手让我跟他走。
我冷笑道:「男女有别,今日还是我成婚的日子,秦王殿下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程苑文你……」裴寂眸色大变,他大抵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两人的态度会互换。
「你不是说,你要嫁给储君?」裴寂话里怒意散了大半。
「那些不过是诓你的话,我一直都心悦洛王殿下,至于你……」我指着裴寂的鼻尖,「不过是我用来**他的棋子罢了。」
我一字一指地戳向他的胸口,「想娶我,你也配?」
裴寂双手用力地握住我的肩,「程苑文,你……一直在骗我?」
他满眼写着难以置信,这也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痛。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砸开。
不同的是,用来砸门的是人。
灰尘散去后,我看清那人的脸,是林琅。
只见她灰头土脸地从残破的木门里爬出来,裴寂不禁一震,急忙松开了钳制着我双肩的手朝她走去。
「殿下……」林琅双眼盈满泪水,楚楚可怜地靠在裴寂身旁,只一瞬间,又朝我抛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裴寂眸底满是心疼。
「我……」
「皇弟的贴身侍女寻不到你心急如焚,正巧我也寻不到王妃,所以便将她带出宫一起,也算是有个照应。」裴澈被侍卫推了进来。
看到裴澈后我顿时松了口气,强撑着肩颈的痛意朝他跑去。
裴寂下意识地想拦我,但裴澈同时朝林琅飞去一把小刀。
裴寂急忙将林琅护在怀里,而我也顺利跑回裴澈身边。
松木的香气让人安神,我贪婪地呼吸着来抚平余惊。
「皇兄这是在做什么?」裴寂怒道。
裴澈并未理会,目光落到我身上,仔细地检查我身上是否有伤。
「澈哥哥,我没事。就是……」视线在裙尾的破口停留,我不禁有些遗憾道,「就是喜服破了。」
裴澈笑了笑,安慰我道:「一件喜服罢了,人没事就好。」
随后他看向裴寂的目光泛着寒光,「皇弟想来喝喜酒我随时欢迎,但若是再对王妃有半点不敬,下次可不只是用你的侍女破门而入了。」
裴澈眯起眼,素来温和的脸上溢出杀意,「毕竟,杀死一个宫女跟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裴寂勾起嘴角,目光转向我,「是吗?那我真想看看,皇兄还能护她多久?」
「秦王殿下,自重。」我握紧裴澈的手,心一阵阵地抽痛着。
直至上了马车,我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落下。
「澈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可还没等我话音落下,手背就染上点点殷红。
猛地抬眼一看,是裴澈……
他虚弱地掏出手帕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殷红渗入大红色的喜服中。
「澈哥哥!」裴澈怎么突然伤得这么重!
「苑文,我没事,只是旧患罢了。」裴澈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袖口替我拭去眼泪,似乎是为了安慰我,失去血色的双唇抿起一抹笑意。
「怎么会没事?先前坠马重伤,还没养好就匆忙赶来。宿主,温馨提示,原书裴澈的阳寿还有三年,若想延长寿命,你须竭尽全力。」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我应该怎么做?」我看着昏睡过去的裴澈,担心不已。
「由于穿书女主打破剧情,裴澈的寿命如今不能确定。宿主可以选择使用道具或改变剧情来延长裴澈的寿命。」
道具……
我突然想起上次裴澈离京前往边境时,我曾到国寺中为他求过一枚平安符。
那本是我用来攻略裴寂的道具,但我出于私心为裴澈所求,谁知最后还是没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