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骁行看着鹿宁,“你怎么啦?”
他的声音里有点莫名的情绪。
刚才在车里,他看到她突然把车停在路边,冲下来一阵呕吐,不知道怎的就突然想到公司最近频频呕吐那位怀孕的女秘书。
他叫停了车。
鹿宁身体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阴魂不散。
鹿宁也没了好脾气,怒气上涌,“让开。”
她想绕过他回到自己车上,但身体的不适让她往前迈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裴骁行扶着她的胳臂,声音也冷了几分,“身体不舒服,还逞强什么!”
“放手。”鹿宁甩开他的手,人不舒服,出口的话也变重,“我今天弄成这样,也是拜你所赐!”
这是骂人的话,但听在裴骁行耳里,却是另一番意味。
裴骁行视线下移,瞄了眼她的肚子,再是她脚上的高跟鞋。
鹿宁瞪了他一眼,往前走,但没走两步,她被一双胳膊被抓住,双脚凌了空,整个人被他抱起。
她对上他的眸,那里头幽深清冷,她看不懂。
他就像这夜,沉默,却危险。
裴骁行抱着她,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鹿宁一边拍他一边喊道:“裴骁行,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
“带你去看医生。”
“我不用你带,放我...”
鹿宁的话还没说完,路边花丛里突然滚出来一个人。
真正是滚着出来的,一边呼痛一边求饶,怀里还护着一台单反相机。
鹿宁吓了一跳,后面的话也没说出来,而阿佑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看到阿佑的脚踹着地上的人,惹得那人直求饶喊爷爷。
只见阿佑把那男人提了起来,把他怀里的相机扯过去,一边翻看一边问:“说,哪家媒体?”
男人低眉站着,畏颤颤地,支支吾吾不说话。
阿佑掐着男人脖子,异常凶狠,“说。”
“爆,爆周刊。”
鹿宁心里一惊,何家淇的公司,也是上次爆了裴骁行和她同框照片的媒体。
这怎么又被盯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停了挣扎,裴骁行趁机将她放进他的车。
等鹿宁反应过来,他已经关了车门,还吩咐司机开车。
鹿宁慌了,“我的车,你要带我去哪里?”
“阿佑会处理。”裴骁行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又对前面的司机说,“去医院。”
鹿宁立刻拒绝,“你放我下车,我不去...”
“医院”两个字还没说完,裴骁行突然倾身过来。
他的脸蓦然放大,深邃如琢的五官,唇线紧绷,眸光静如深海。
鹿宁感觉他看着自己的唇。
他的脸越来越近,他额间的碎发扫过她的鼻尖,只再前进一分,两人的唇就会碰到。
鹿宁手心冒着薄汗,“你...”
但他视线很快下移,从她的右侧将安全带拉过来,“咔嚓”一声扣上,整套动作十分流畅,一气呵成。
鹿宁闭了闭眼睛,那种紧张感没有消退,又恼怒自己多想。
但很快她旧话重提,“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的事自己清楚,不去医院。”
说着,她倾身对驾驶座的司机又道:“师傅,请去滨河路的双城国际。”
反正不想碰上的都碰上了,已经很晚了,鹿宁不想在折腾,也不回艺景花园那边,免得打扰家人。
司机做不了主,他往后视镜看了眼,裴骁行也看过来。
裴骁行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刚才自己的念头过于荒谬,她应该不是那回事。
他跟司机点了下头,司机得到指示,过了红绿灯后转弯,往滨河路开去。
裴骁行递了一瓶水过来,这次鹿宁没拒绝,她接过,准备拧开,才发现已经开了,她喝了一口,之后闭上眼睛。
虽然刚才吐了一通,胃舒服不少,但小腹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她实在没精力说话,索性闭眼假寐。
突然,她感觉手臂上有东西盖下来,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鹿宁没睁开眼,但知道盖上来的是裴骁行的衣服。
她的心突然狂腾了两下,那晚,他身上也是这样的气息,一阵很淡的味道。
不是香水味,鹿宁也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但充满了侵略的雄性气息。
鹿宁衣服下的手,攥了攥,她不想自己陷入那晚的回忆,不断催眠自己,也许是过于疲惫,也许是盖了件衣服,变得温热而又熨帖,她后半段路,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鹿宁看下仪表台,距离她上车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而裴骁行的车已经停在双城国际的地下停车场,驾驶座的司机不见了,但旁边的裴骁行还在。
看到她睁开眼,裴骁行看过来,“醒了?”
鹿宁睡了几十分钟,感觉好多了,但人还有点呆,她对他点了点头。
裴骁行侧身看向她,“我们聊聊。”
他这话让鹿宁清醒了很多,她看了他一眼,他面色无波,但眼神却让人看不透。
鹿宁害怕跟城府这么深的人周旋,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但该说的,我上次都说了,我不想跟你这样一直纠缠不清。”
她又是一副不肯沟通的模样,让裴骁行脸色微变。
“又是跟我撇清关系!”裴骁行突然哂笑一下,“鹿宁,你就这个理解能力,还能管理好一个公司吗?”
鹿宁万万没想到他攻击她的业务能力,一瞬,她想到酒店洗手间那女人诋毁她的话。
鹿宁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接受不了自己的努力被人否定,偏偏有些事情还跟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下,她情绪恶劣,出口的话也很直白,
“你无非是想把一夜、情发展到长期的sex-partner,我明确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你死心吧。”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推门想要下车,但裴骁行却按住她的手。
不等他说什么,鹿宁又说:“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你不想放一个女人走,她...”
下一刻,她的腰就被裴骁行搂住,他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扣到他胸前!
鹿宁吓得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她手忙脚乱地要推开他,裴骁行的另一只手稳住她的后脑勺,他俯下身,直接吻了下来。
将鹿宁的声音悉数吞没。
吻很短暂,但霸道而强势。
裴骁行稍稍离开一些距离,但没完全放开。
鹿宁要推开他,他双手又搂紧。
“放开我。”鹿宁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正深深地注视着自己。
他低着头,声音哑哑的,微沉,蓄着夜的暧昧,“鹿宁,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就你那张嘴。其他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鹿宁放在他肩膀的手,本是要推开他,他这话落下,一瞬,就觉得动作变了味,脸热心躁,骂他一句,
“你有病!”
但这话显然没什么效力,裴骁行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很沉,“鹿宁,我吻你的时候,你也有感觉,对自己诚实点。”
鹿宁对视他的眼睛,“我是成年女性,和男人的亲密接触,没感觉才不正常!可是这代表不了什么!我不否认,之前有的时候我也会被你吸引,可那种吸引,跟心动无关。”
裴骁行看着她,没有说话。
停车场入口传来声响,晃眼的灯光斜照过来,一辆车从不远处驶过来。
裴骁行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松开了鹿宁。
鹿宁顺势开了车门走出去。
“鹿宁。”裴骁行叫住她,鹿宁却没回头,很快又听到他说,“你的东西还要不要?”
鹿宁这才注意到,她的车已经被开回来,而刚才留在车上的包包和手机在裴骁行手里。
鹿宁往回走两步,接过他手上的包包,然后头也不回来地往电梯口方向走。
裴骁行看着她的背影,纤瘦却又窈窕,那双白皙笔直的长腿在停车场微弱灯光下甚是晃眼。
直到她进了电梯,他才返回车里,打了个电话出去。
不一会,阿佑过来,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进去。
他叫了一声:“高先生。”
接着又说:“相机的存储卡已经毁了,检查过,没有上传到别的地方。跟上次**,是同一个人,收了钱还敢来**...”
阿佑说了很长一段话,但裴骁行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情,那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理解能力差!
另一边,鹿宁回到家后,洗漱完,躺在床上,虽然很累身体又不舒服,却怎么也睡不着。
放不空的脑海里,是裴骁行刚才吻她那一幕,之前那一夜,还有他的声音。
鹿宁心烦意乱,索性起来,拿起手机看,突然刷到某乎的问答网页,有个标题:强吻。
她平时不会看这些,因为总觉得网上那些回复都是故弄玄虚的,没几个是用心在回答。
可是现在,她却在通过翻看这些回答来平复自己有些烦乱的心绪。
关于“强吻”这条,有网友就延伸讨论,提到年轻女性的恋爱心态。
有网友说:只有你喜欢的人强吻你,那才叫做强吻,你不喜欢的人做出任何强迫性亲密接触行为,通通可以归于猥亵。
鹿宁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僵了几秒。
她慌忙放下手机,然后关灯重新躺下。
静谧夜里,她的听觉被咚咚的心跳声占据。
她在床头柜摸索好一会,扒拉出蒸汽眼罩戴上,不停给自己催眠:静心,睡觉,静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