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遂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咸不淡地瞥我一眼,见我如此狼狈,蹙了蹙眉:「出门不知道带伞吗?」我死死掐着掌心,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陈遂,你真的觉得我不会走是吗?」
话音刚落,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只会威胁人的孩子。
他冷哼一声,「你能去哪?」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屋内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我打开手机,目光落在通讯录上,「妈妈」二字灼伤了我的眼。
指尖颤了又颤,最终还是没能按下去。
陈遂说得对,我哪都不能去。
大学毕业后,我为了和他结婚留在这座与家乡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城市。
爸爸和妈妈知道后,连夜赶了过来。
那是从小疼爱我的爸爸第一次打我。
他双眼通红,指着我骂道:
「我和你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不是让你远嫁的!」
无论我怎样哀求,他们都不同意我嫁给陈遂。
他们对我软硬兼施,试图将我带回家,远离陈遂这个他们眼中与我不合适的人。
可我同样倔强,咬定一件事就绝不松口。
妈妈红着眼睛对我说:「爸妈都是心疼孩子的,我们真的担心你会受委屈,毕竟我们真的没看出来,陈遂……陈遂是喜欢你的。」我也曾经想过,陈遂是否压根不喜欢我。
直到恋爱的第三年,陈遂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现如今院长妈妈身患重病,他牵着我站在她的病床前,眼尾绯红。
他将我介绍给了他最重要的人。
「周妈妈,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很恩爱,很快就会结婚。」病床上的人骨瘦如柴,气若游丝,努力睁大眼看着我。
「好......陈遂是个可怜孩子,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我忍不住掉下泪来,胡乱点着头。
走出病房时,我看见陈遂眼角明晃晃的泪,这是他第一次情绪波动如此强烈。
我下意识抱住他,手轻拍在他的后背,哽咽道:
「陈遂,以后都有我陪你。」
恍惚间,我听见一道模糊的声音,说了一句「好」。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大概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高岭之花为一人落入凡尘,多让人沉沦。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