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眼前的女人,她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然而,一直到上完药退开,也没有答案。
这时,陆齐铭的声音响起:“别怕,没事儿了。”
林洛施收拾器具的手一顿,她从没听过男人这样温柔的语气。
她转头看去,就见床上的女人死死抓住陆齐铭的手,眼里满是依赖。
林洛施呼吸一窒,眼前的这幕让她有点难以喘息。
被救援的人对搜救者有依赖很常见,作为家属,她应该早就习惯。
可这一刻,陆齐铭的异样让林洛施怎么都无法忽视。
她待不下去,选择转身出门透气。
临近黄昏,夕阳染红了远方大片蓝天。
林洛施漫无目的的在操场上走着,却听见路过的搜救队员兴奋的议论声。
“队长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
闻言,林洛施脚步顿了顿,故作寻常走上前:“你们在说什么?”
队员笑着说:“林医生,你是没看见刚刚队长有多英勇,连云梯都没架好,直接冲上楼救下了那个姑娘。”
……
队员们还在耳边说着,可林洛施却什么都听不清。
她转头看向医务室的窗户。
透过玻璃,依稀能瞧见陆齐铭往日冷漠的面容,此刻却充满了关切。
林洛施曲起手指,无名指上的婚戒咯得骨头生疼。
直到下班,她才回到医务室。
里面空空荡荡,两人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桌上一幅手套。
陆齐铭往日细心又谨慎,从不会丢三落四。
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关心则乱吗?
林洛施心里五味杂林,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拿起手套,放回了陆齐铭的柜子。
回到家。
林洛施刚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陆齐铭。
她愣了愣,走上前:“你的手套落在医务室,我给你放回去了。”
陆齐铭“嗯”了一声,依旧那么冷漠,和下午那个满眼温柔的他,判若两人。
林洛施心口微痛,压抑着情绪在他身边坐下,目光却控制不住的落在男人身上。
可看着看着,她又想起了医务室的那一幕幕。
陆齐铭和那个女人的脸交替在脑海里闪现,林洛施也终于从记忆深处找到了女人眼熟的原因。
她捏紧了手指上的婚戒,声音沙哑:“今天的事,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陆齐铭疑惑看她:“什么?”
看着男人伪装不知的脸,林洛施却无法继续装傻:“那个女人,我在你钱包里见过她的照片。”
“她就是蓝染吧,你一直放不下的初恋。”
陆齐铭脚下一顿,回过身面无表情的冷睨她。
林洛施抬着头回望。
两人无声对峙。
房间内的气氛冷凝了一瞬。
“是又怎么样?”陆齐铭低沉的声音打破缄默,“在灾难面前,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听着男人承认的话,林洛施的心底泛起涩意。
蓝染在灾难面前是受害者,可在感情里,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她用力攥住手指:“你和她……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陆齐铭不耐,“林洛施,结婚时我应该和你说的很清楚。”
林洛施一怔,当初两人领证的时候,陆齐铭明说了不爱她,让自己想好再做决定。
可她暗恋陆齐铭4年,结婚是唯一能抓住他的机会。
想到这,林洛施按下心头的苦涩:“我明白了。”
她故作平静,强行转移话题:“明天是我爸的忌日,你能陪我回去祭拜吗?”
“没时间。”陆齐铭冷漠拒绝,转身上楼。
林洛施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她一直以为他天性冷淡,总有一天能够捂热的。
直到今天看见了他对蓝染,才明白陆齐铭只是不爱自己。
林洛施僵坐在沙发上许久,直到夜色渐深,她才按下情绪起身上楼。
卧室内,陆齐铭已经熟睡。
她轻手轻脚的躺在男人身边,看着月光铺满他的背影后,慢慢阖眼……
这一晚,林洛施噩梦环绕。
翌日,天色才刚刚泛白。
林洛施醒来,身边的被子已经凉透,陆齐铭不见踪影。
她眼神黯了黯,沉默着收拾好自己,前往陵园。
到时,远远就看见有一道单薄的身影伫立在父亲墓前。
林洛施走上前轻唤:“妈……”
“一天不辞职,你就别管我叫妈。”
扔下这句话,林母没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洛施僵在原地,拿着花的指尖微微发白。
自从父亲救人牺牲后,母亲就十分反对她继续留在搜救队。
即使自己退让一步转做了队医,母女俩的关系也没能没缓和。
林洛施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眨了眨干涩的眼,收回视线。
她回身看着墓碑上父亲和蔼的笑容,俯身把花放在墓台上,低声轻喃:“爸,要是您还在,一定会支持我吧?”
微风拂过树梢,没有回应。
林洛施陪伴了父亲良久,直到中午才起身离开。
结果刚走出墓园,就看见原本说没空的男人此时正迎面走来,身边还站着蓝染。
三人六目相对,神色各异。
蓝染惊讶开口:“林医生?”
林洛施没有答话,她看着陆齐铭,等着男人说些什么。
可陆齐铭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这时,蓝染轻笑着走到林洛施面前:“齐铭从小就性格冷谈,我一直担心他不懂人情事故,在搜救队内里会吃亏,直到看见他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才放心。”
朋友?
林洛施呼吸一窒,转头看向陆齐铭,期盼着他能够开口承认两人是夫妻。
但男人依旧不发一语。
刹那,林洛施心里的期待退却成灰。
搜救队内情况特殊,陆齐铭想要隐瞒夫妻关系,她同意。
但现在在蓝染面前,他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承认?
第一次,林洛施不想再隐瞒下去。
她看着蓝染轻声开口:“蓝小姐,我和齐铭不是朋友,我是他的妻子。”
墓园门口,季风微凉。
蓝染脸上闪过不自然,她嗔怪的看了陆齐铭一眼:“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你结婚了?”
“没什么好说的。”陆齐铭淡淡丢出这句话。
“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
蓝染凑到陆齐铭面前絮声说着,声音慢慢散在风里,听不真切。
林洛施被隔绝在外,看着说话的两人,只觉得无比刺目。
临近中午的艳阳温暖,她却觉周身冷寒无比。
这时,蓝染的手机突然**响起。
林洛施目送着她走去一旁接电话。
突然,陆齐铭开了口:“刚刚你说的话,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今晚队里值班,不回了。”
望着他径直走向了蓝染的背影,林洛施僵在原地,心沉进了无垠的深海……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目光落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上。
照片上,陆齐铭一身深蓝制服的站在自己身边,神情冷峻,和刚刚与蓝染在一起时温和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整晚,林洛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
林洛施打起精神,回队里销假。
不料刚到医务室门口,就看见里面自己的东西被清出来大半。
“怎么回事?”林洛施皱眉,快步上前问道。
忙着搬东西的队员们见是她,挠头解释:“林医生,队长说这个地方要腾出来做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林洛施疑惑不已,“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今早的决定,现在通知你。”
熟悉的冷冽男声在背后响起,林洛施回头,就看见陆齐铭朝她走来,身后还跟着蓝染。
林洛施有些诧异,这个时间,她为什么会在这?
这时,却听身后的队员笑着和两人打招呼:“陆队,蓝医生,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蓝医生?”林洛施脑子一时空白。
蓝染笑着解释:“我是新来的心理医生,以后还请林医生多多关照。”
林洛施难以置信的看向陆齐铭,期望他能给个解释。
然而男人只是绕过她,和蓝染一边走进医务室,一边商讨心理咨询室该怎么布置。
无尽冷意堆砌在林洛施心头。
她不明白,明明队里还空着这么多办公室,陆齐铭为什么偏偏要用自己的医务室?
林洛施攥紧了手,忍不住将人叫住:“陆队,我们聊聊。”
闻言,陆齐铭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对视间,队员们和蓝染都懂事离开。
刹那,医务室内只剩下林洛施和陆齐铭两人。
林洛施忍住心口的绞痛问:“蓝染来队里做心理医生,我没意见,可为什么要把我的医务室给她?”
“这里阳光好,很适合。”陆齐铭冷声回复。
真的只是适合这么简单吗?
林洛施环陆一周,屋里属于她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空,就像是把自己从陆齐铭的生活中剥离。
取而代之的都是蓝染的物件,桌上甚至还摆着她和陆齐铭的合照……
林洛施的心又酸又痛,她捏紧指尖,艰涩开口:“真的只是因为适合吗?陆齐铭,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陆齐铭语气冷淡:“我没时间和你争论这些无聊的事。你如果无法接受,可以离职。”
一瞬间,如坠冰窟。
林洛施从没想过陆齐铭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陆齐铭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绕过她出了门。
林洛施浑身冰凉,埋在掌心的指甲陷进肉里。
静伫许久,她走出医务室,看着过道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杂乱无章的扔在那儿,嘴里像吞了黄连般溢满了苦涩。
林洛施随便找了个办公室,将东西都收进去,重新挂上‘医务室’的铁牌。
这时,警**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江河小区发生火灾,救援一队立即救援!”
林洛施浑身一震,立即拿起急救箱往门外走去。
可赶到停车坪时,救援车早已离去。
林洛施疑惑他们为什么没等自己,正准备打车跟上去。
留下值班的队员突然拉住她:“林医生,陆队长已经带着蓝医生去了。”
林洛施微愣:“蓝染不是心理医生吗?”
“听陆队说蓝医生以前在国外参加过不少救援,还说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状态。”
一段时间是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各异的情绪堵在林洛施胸口,闷得胀痛。
她拎着医疗箱的手不断收紧,但到最后,也只是拿出手机给陆齐铭发了条短信:“注意安全。”
等很久,没有回信。
林洛施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了办公室,本来想要收拾下东西,可拿起和陆齐铭的合照时,又止不住出神。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林母。
林洛施诧异的接起,嘈杂的声音混合着母亲的微弱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妍妍……”
“妈?怎么了?”
却没人回答。
林洛施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手机,又接连呼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声。
她只当信号不好,挂断电话,正准备重播。
恰巧此时警**再次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嘉咸小区发生坍塌,救援二队立即救援!”
林洛施的心一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嘉咸小区……是她母亲住的地方。
林洛施想到刚刚那通只叫了自己名字的电话,立即回拨。
可话筒内始终只有一道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林洛施心急如焚,紧攥着手机的指骨泛白,她立刻冲出了办公室,上了二队的救援车。
到咸嘉小区时,已经有不少的救援队伍抵达。
现场一片哭喊声,满是废墟,只剩下几座楼房摇摇欲坠。
二队的队长沈漾对事故大致勘测过后,果断联系总部,请求支援。
林洛施在人群中寻找林母的身影。
不料听见邻居说:“清梅?没看见她出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