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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顾景延第8章

陆见微顾景延第8章

发表时间: 2023-04-21 09:58:24

顾景延心思缜密,重要的东西向来都带在身上,很快,陆见微便找到了那方令牌。

她颤着手,拿起那块金色的,刻着四爪金龙的牌子,心里的猜测终于落实。

祖父被定罪之前,她便在顾景延身边看到过拿着这种令牌的人。

那日,她分明听到那人说:“主上有令,那个人不能留。”

而在第二日,祖父便获罪入狱,且定罪定的极快。

不过七日,便被斩首。

顾景延说祖父一事与他无关,可这块令牌,却说明了一切。

陆见微虽然不怎么晓事,却也知道,四爪金龙代表着太子的尊崇地位,且金色令牌,代表的权利不小,只会赐予最信任的人。

陆见微想起姜宛央的话,心里的寒凉越来越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对顾景延的信任,已经在那五年里被寸寸磨灭,可眼下,她能为祖父翻案的方法,竟只有呆在这个杀人凶手身边!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第22章======

陆见微背上寒毛乍起,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不敢回头。

身后半米,男人的呼吸平稳有力,却带着无尽的压迫和冰冷。

陆见微只觉得心里泛寒,手脚慢慢变得冰冷,那一句话之后,顾景延再无声音,她咬了咬牙,慢慢回过头去,顿时愣住。

床上,男人古铜色的手臂搭在床边,眉间平静温和,双眼却阖着,仿佛刚刚那一句,只是梦话而已。

悄悄的,陆见微松了口气,她将令牌放回原位,赤着脚走到了床边。

看着顾景延,她眼里有着不可言喻的复杂之色,半晌,她轻轻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顾景延翻了个身,将她拥入怀中,嘴里含含糊糊的:“怎么身子这样凉?”

仿佛无意识的,顾景延将她往怀里拢了拢,肌肤相贴,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度将陆见微的冰冷驱散。

陆见微闭上眼,将头埋在他颈间,久久无言。

待到两人呼吸交缠到平静时,本该沉睡的顾景延睁开了眼,漆黑暗沉的眼眸里,一片清明。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看着自己放在不远处的衣物,嘴角微微勾起,手揽在陆见微的腰上,将她抱的更紧。

算了,左右也飞不出自己的掌心,心里装着事,才能活得更久。

顾景延复又闭眼,这回,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景延睁开了眼,他看着怀中熟睡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柔和,随即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玉春此时,也正从房间里出来,见到他,笑嘻嘻的:“主子。”

顾景延瞥她一眼,开口道:“过几日,你便跟着她去京都,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玉春眨了眨眼:“那她是主子认定的主母吗?”

顾景延一顿,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听我的话便是。”

玉春似乎有些失望,嘟哝道:“好吧,你是主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顾景延看着她,心情倒是放松的很,在这个庄子里,他们是上下级,却也是共患难的家人。

也只有在这里,他可以放下所有防备,安安心心的睡着,不用担心暗夜的刺杀,也不用担心各方人马的相互侵碾。

朝阳升起,顾景延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去练功房,她醒了若是问起,就这么说。”

玉春听话的点头,顾景延便大步离开。

而此时的顾府。

姜宛央看着来回禀的侍女,低声道:“不在?怎么会不在?”

顾景延不在府中,能去哪里!

莫名的,姜宛央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她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最后她对侍女说道:“去,让府中侍卫暗中去京都的花楼里查查,夫君昨夜可有留宿。”

京都权贵向来贪图享受,是以京都的花楼,从来是客满为患。

虽说顾景延平日里洁身自好,但保不齐有交往的同僚引着他去了那花街柳巷。

侍女听了吩咐,应了一声赶紧离开。

另一边,郡王府里。

赵怀安看着远道而来的几位高僧,迎上前去:“这次的丧事,便麻烦各位大师了。”

这几位高僧,来自京郊云游寺,专为权势之家做法事。

领头的玄漠法师行了个礼,便踏进了赵怀安准备好的灵堂。

走到棺椁边,玄漠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眉:“郡王,可是弄错了?”

赵怀安一怔,上前问道:“不知法师觉得何处有问题?”

玄漠指了指那具焦黑的亡者,沉声道:“郡王您说的是做横死者的法事,可摆在这里的,分明是寿终正寝的老妪!”

======第23章======

赵怀安蓦的瞪大眼睛,他看着玄漠法师,声音都有些颤抖:“您……你说的是真的?”

玄漠面容慈蔼却严肃:“郡王明察,我等做了不下一百场法事,这辨别之术,总是有的。”

赵怀安面色沉静一瞬,下一刻嘴里吐出咬牙切齿的三个字:“顾、景、延!”

到如今,他如何不明白,自己是被顾景延骗了。

但他在百官,甚至圣上面前亲口盖章,说陆见微已死,如今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了。

或许,这就是顾景延的目的。

让他亲口盖章,陆见微死亡的事实,就算以后陆见微再出现,也可以随意编个理由,给她重新安个身份。

况且,如此对太子那边也有个交代了。

顾景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赵怀安一时间又气又喜,既然这个人不是陆见微,那她定然是还活着的。

平息情绪之后,赵怀安对玄漠说道:“法师见谅,这次是我的不对,还请移步前厅,让我好好赔罪才是。”

玄漠也没多说什么,京都权贵,多的是不为人知的密辛,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向来懂得在什么时候不多言,便跟着赵怀安离开了灵堂。

赵怀安大步离开,离开灵堂院子时,他吩咐道:“把这里处理了,躺在棺材里的那人……”

他沉吟片刻:“厚葬吧。”

玄漠在一旁道了声‘阿弥陀佛’,说道:“平日里听闻郡王宅心仁厚端方君子,今日一见,果然人言非虚。”

赵怀安唇角带笑:“法师过奖,人有七情六欲,无人能独善其身,我今日所作所为无非是这人与我无关,若是他日祸临己身,我未必能有如今的菩萨心肠。”

玄漠顿住,深深看了赵怀安一眼,最后只道‘阿弥陀佛’,再无他言。

赵怀安让府上厨子做了一顿素斋,又分别给了几位高僧一袋金子,这才了事。

等人走后,他细细的想着那日府中大火的各种细节,半晌后,他眼睛亮了起来。

当日房梁落下,他确实被陆见微推出了房间,可如今回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心里有了定论,便站起身来,让长随准备马车:“我们去拜访一下指挥使。”

长随立刻下去安排了。

这时,管家进门,凑到赵怀安耳边说了几句。

赵怀安皱眉:“你确定打听清楚了?姜宛央让人去花楼寻顾景延?”

“郡王爷,此事是您派出去的耳目传回来的,应当不会出错。”

赵怀安眉头紧锁,大火之后,他确实有派出人去盯着顾府,但今天这事,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依顾景延的性格,既然跟姜宛央两情相悦,就不会瞒着她什么。

可如今看来,或许是他想错了?

姜宛央是首辅次女,顾景延也能不放在眼里,那他对太子的忠心,怕是也有待商榷。

赵怀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直到长随来报:“郡王爷,马车准备好了。”

赵怀安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不管顾景延所求为何,他必须去弄清楚,见微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赵怀安上了马车,一刻钟后,郡王府的马车便停在了顾府门前。

此时已经临近巳时,顾府应当不会无人接待。

赵怀安身边的长随上前叩门,很快,赵怀安便被迎了进去。

前厅内,姜宛央坐在主位,看着赵怀安笑吟吟的,只是眉间一缕忧愁盘旋其中。

“郡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第24章======

赵怀安拨动了一下杯中茶叶:“找指挥使有些事情。”

姜宛央轻笑:“那可不巧,我夫君不在府中,对了,昨日他还与我说,今日去郡王府接回姐姐的尸首。”

赵怀安看着她难掩得意的笑脸,不由冷哼一声:“姜宛央,我记得你姐姐是太子琅嬛付费整理妃,怎么,你这是在咒她么?”

姜宛央脸色一变,心中暗骂赵怀安心狠。

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子的表妹,跟赵怀安也有些沾亲带故的,他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赵怀安又开口:“再者,死了的那人,也不是陆见微,你要是想弄清楚,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夫君,将人带去了哪!”

杯盖落下,茶碗发出清脆的响声,姜宛央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呆在了那里。

好半天,才听她变了的声音:“你说什么?”

赵怀安无意跟她多说,看着她一字一顿:“今日我来,就是要向你顾府要人,不见到顾景延我不会走。”

这时,门外传来顾景延冷清的嗓音:“郡王,找我何事?”

顾景延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缓步踏入,在主位上坐下,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赵怀安攥了攥拳,沉声道:“今日有人看过,我府中那位死者,并不是陆见微,我倒想问问你,真的陆见微现在何处?”

顾景延端起下人刚送上来的茶,轻轻吹了吹,面无表情道:“郡王府失火,我也深感不安,但那日我出城剿匪,城门处的士兵可都看见了的,无法回答郡王的问题。”

赵怀安眼中寒光一闪:“顾景延!我再问一遍,陆见微现在何处?”

哒。

顾景延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重重的一声,他脸色冷下来:“莫说我不知道陆见微在哪,就算知道,她也是我顾家的人,是我顾景延的妾!郡王此番咄咄逼人,莫不是想让我去圣上面前参你一个欺辱臣妻之罪?”

“你!”赵怀安猛地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顾景延,本王不仅是刑部尚书,还是圣上钦点,调查先太子一案,陆见微身为重要证人,我要知道她的去向,有什么不对。”

顾景延看他一眼,靠在椅背上,冷笑道:“你说的没错,但我不知道。”

赵怀安看着他好以整暇的样子,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他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顾景延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手段层出不穷,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明暗,只要好用,哪怕是下九流的法子他也不介意试一试。

赵怀安坐上马车,从车帘里看着顾府的大门,低声喃喃:“顾景延,总有一天,我会让见微回到我身边。”

马车缓缓驶离,顾府门前也恢复了寂静。

前厅里,姜宛央看着顾景延,犹豫片刻问道:“夫君,郡王说的,可是真的?”

顾景延微微抬眼,轻声道:“这些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

虽然这话听上去像是否认,但姜宛央却知道,顾景延这是变相的承认。

她心里一颤,看着顾景延淡然的脸色,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姜宛央咬了咬下唇:“夫君,成亲之日,你说过,不管怎样,你都不会骗我的。”

顾景延站起身,长身玉立,却显得清冷至极:“姜宛央,你嫁给我,究竟有几分真心,你自己心里清楚,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但你进了顾家的门,就该当谨言慎行。”

======第25章======

他的话重重落在姜宛央心上,她抬头看向顾景延,却被他如同寒星的眼刺的一颤,下意识看向了别处。

顾景延确实没再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姜宛央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站不起身来,这时她身边的侍女上前悄声道:“夫人,可要将此事禀报太子殿下?依奴婢之见,陆家的事对殿下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姜宛央手掌攥紧椅子扶手,好半天,她才咬牙道:“好,你去告诉表哥,陆见微没死!她不死,表哥不得安生,我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作为一个女人,姜宛央太明白,顾景延对陆见微的在意。

如果她不死,顾景延总有一天会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从而厌弃自己。

届时,说什么都晚了!

侍女满脸喜色的应下,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就在要出大门时,两个身穿玄色衣服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侍女一惊:“你们是谁?”

她未曾在府中见过这两人。

顾景延从一侧慢慢走出来,声音慢条斯理的,无端肃杀:“看来我这府中,当真有不少眼线。”

说着,他眼神一冷:“带走,从今天起,顾府容不下任何一只苍蝇!”

顾景延担任指挥使之后,顾府便被他空出了一个房间,作为审讯的地方。

房间里只有桌案上点着两盏灯,整个房间昏暗又逼仄,顾景延走到桌案前坐下,侍女被他从庄子里带出来的暗卫押着跪在地上,整个人惊恐又绝望。

顾景延拿起桌案上的铁梨木制成的棍子在手里摩挲,缓声道:“你跟太子通风报信多久了?”

侍女浑身发抖:“大人,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景延唇角勾起,烛火将他的眉眼照的明明暗暗,生生带出几分阴森。

侍女这才想起,顾景延虽然看上去清隽无双,但在京都,他却有个响当当的名号。

活阎罗。

就在侍女心惊胆战的时候,她听见顾景延淡淡的开口:“听不懂啊?那行,带下去处理了吧。”

侍女瞳孔顿时缩成针尖,她骤然抬眸,却见顾景延眼神落在那根铁梨木棍上,一眼都没看她。

而身侧的暗卫,也快步上前,竟然是没有丝毫犹豫就要将她拉下去。

侍女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喉咙口,她跪着上前两步,惊惶道:“大人,你不能杀我!殿下说过会给我侧妃之位,我要是失踪了,殿下定会问你的。”

顾景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斜睨着侍女,半张脸上似是不屑似是讽刺。

顾景延啧了一下,他捏着那根半人高的铁梨木棍靠近侍女,下一刻,凌厉风声响起,下一刻,侍女刺耳的痛呼响彻房间。

顾景延眉眼冷淡:“你见识浅薄,我就告诉你,储君的侧妃之位,至少也要二品大臣的嫡女,你算个什么东西?太子以这种东西诱惑你,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侍女肩膀上挨了一棍,只觉得肩胛骨都碎裂了,可身上再痛,也抵不过心里的惊。

她惊觉,眼前这个指挥使,名义上太子手中最锋利的刀,竟对太子没有半分敬意!

“大人,您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大人饶我一命!”

======第26章======

侍女砰砰的磕着头,很快,额上便见了红。

顾景延站在她面前,眼神无波无澜,仔细看,甚至还带着一丝厌烦。

他再度走回桌案里坐下,薄唇开合:“你都做了什么,自己说说。”

侍女此刻已经吓破了胆,搜肠刮肚的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顾景延听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说:“杀了吧。”

说罢,他也不管身后侍女的厉声咒骂,拉开门,任由阳光照在身上,跨过了门槛。

姜宛央从侍女出去后,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从午时等到太阳落山,也未曾等到侍女回来,外面夜色渐浓,她手脚也冰冷起来。

姜宛央不停的安慰自己,侍女或许是留在表哥身边过夜。

关于太子的风流韵事,姜宛央的姐姐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某次酒醉后对着姜宛央吐露心声。

姜宛央也是那时才知道,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光霁月的表哥,竟然有着那么肮脏不堪的一面。

她狠狠按了按太阳穴,屋外传来脚步声。

顾景延身边的侍卫走进来,行了礼之后开口:“夫人,大人说,过两日,会有新人进府,劳烦夫人准备一下。”

这一晚,姜宛央的辗转难眠满心惶然自是无人知晓。

顾景延从山庄里带来了五个暗卫,责令他们三日内,清出顾府所有暗线。

下了这个命令之后,他便快马加鞭赶回了山庄,径直去了陆见微的院子里。

短短几日,他对陆见微的处置方式一变再变,这在从前是不曾有过的。

顾景延只想随心而动,他有能力护住陆见微,便不愿意去考虑那么多。

只是,适当的伪装还是必要的。

他想通了节点,才推开门进了房间。

刚一踏进去,他脸色就变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用松香掩盖了去,但却瞒不过常年在昭狱里呆着的顾景延。

他快步走进去,看着坐在窗边脸色苍白的陆见微,沉声道:“你怎么了?”

陆见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无事,下午吐了点血而已。”

顾景延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着陆见微这幅置生死与度外的模样,心头一股无名火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