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学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有一张大掌抚摸着蛋糕盒子问道:“是不是宋亦辰做的?”
陆温学皱眉看去,却看见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顷刻之间,陆温学忽然有一种直觉,一切已经被任予希知道了。
可面上却依然不露痕迹,轻声笑了:“怎么可能?厉先生是找不到她,所以出现了幻觉了吗?”
任予希却猛然间攥住陆温学的衣领:“别和我顾左右而言他,宋亦辰在哪?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江明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时之间也眉眼闪过怒意,他冷声开口:“厉先生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质问?”
陆温学也冷哼一声,他提起蛋糕盒子,打开之后,蛋糕松软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明赞叹道:“看样子果然是好蛋糕。”
他用勺子舀了一块蛋糕,入口即化。
不知为何,他忽然间想起自己的女儿曾经就开了一间蛋糕店,笑着笑着他浑浊的眼中便溢满了泪水。
任予希见今天是江父的生日宴,这才先罢休。
他眼底闪烁着怒火,想起他从电视里看见的那个身影,能将宋亦辰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只有可能是陆温学的能力。
任予希的眉眼之中,全是**裸的威胁,可陆温学恍若未闻,只是笑着和江明共进蛋糕。
任予希看着那块蛋糕,想起他那次从华尔街回来,宋亦辰也送了同样不甜的蛋糕给自己。
可后来的自己做了什么?
他不禁问自己,过去的那些日子,他究竟是如何对待宋亦辰的?
宴会结束以后,场外夜色渐深,呼啸的冷风无情地划过他的肌肤,激起阵阵冷意。
任予希穿着纯黑的晚礼服,倚靠在旁边街角的墙壁上,他手中点着的一支烟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之中,他恍惚间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那时候的自己刚刚才来厉家,那么多的人欺负自己,而她却救了他。
躲在暗处的宋亦辰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衣裙,看着远处几乎散尽了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看见江明拄着拐杖从宴会厅里出来,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陆温学即使和自己说了父亲的情况,却没有亲眼所见来得更加清楚。
她垂眸看着自己不合身的礼服裙,在昏暗的灯光下,亮片闪烁着光芒,她无力的倚靠在墙上,好不容易强压下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却在下一秒,看见了一双如墨般深沉的眼睛。
宋亦辰大脑空白了几秒,下一刻,她猛然间就想要逃离。
她急匆匆的压下了帽檐,期待任予希并没有看见自己。
她抓着自己的手拿包,转身就走,直奔停在一旁的车。
宋亦辰直到上了车发动了引擎,却见任予希倚靠在墙上,大口吸着手中的烟。
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抖,不禁懊恼自己今天就不应该过来。
宋亦辰深深凝视着他的脸庞,眼眶泛红。
她既不想让任予希知道自己还活着,却又希望刚刚他能认出自己,她的唇角荡漾着苦涩的笑意。
原来自己从未忘记过他。
宋亦辰的眼底氤氲着雾气,却看见了任予希的脚步朝着她而来……
第二十五章阴霾
宋亦辰几乎在一刹那,发动了引擎,车子立刻疾驰而去。
她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向任予希。
任予希的眉间轻皱,回想着刚刚他看见的身影,不对,有什么不对。
可他的一颗心跳动不已,他连忙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停车!”
宋亦辰听见乐车后面的声音,可她却完全不敢听,耳边响起任予希曾经的话。
他说只有自己死了,他才会放过江氏。
她不能让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再次毁于一旦!
这样想着,她将车速加大,车轮滑过地面,留下车轱辘印记。
任予希看着丝毫不停车的那辆车,眉目微凝。
那辆车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街角。
任予希回去的路上,想着刚刚车上的那抹倩影。
如果她是宋亦辰,怎么会不再是胖胖的身影,反而是有些娇小瘦弱。
他揉了揉疼痛剧烈的头,轻声低喃:“宋亦辰,你在哪里?”
宋亦辰连夜将车开回了A市,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打开门的一瞬间,却看见客厅亮着的一盏灯。
只见陆温学坐在客厅里,轻声一叹:“伯父的生日宴,你还是去了吧?”
宋亦辰眼见瞒不过去,只好承认道:“我只是远远看了我爸一眼,没有人发现的。”
她抿了抿唇,几乎下意识的掩盖了刚刚任予希追出来的事实,她不想让陆温学在为自己操心。
她的脸上染上了撒谎之后的一丝薄红,她把头垂得更低。
陆温学闻言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任予希似乎知道了什么,我担心他……”
他将接下来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他担心任予希会破坏宋亦辰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生活。
宋亦辰微微一愣,好久才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她的眉头轻皱,然后苦涩的笑了笑:“发现了就发现吧。”
陆温学看着她皱起的眉头,然后呼出一口浊气:“没关系的,我会帮你。”
宋亦辰的头垂得更低了,她过了很久才轻声说:“温学哥帮了我很多,我欠了你很多。”
说完她仰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眼眶微酸。
陆温学却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把刀刺入,疼痛蔓延骨髓。
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说:“干嘛要说欠我的呢?我是你哥哥啊。”
可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云淡风轻之下,是怎样的的鲜血淋漓。
他喉头滚了滚,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哥哥也好,弟弟也好,只要能够留在宋亦辰的身边,看着她过着自己的生活就好。
宋亦辰连日来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些许,她轻声笑了:“温学哥最好了。”
陆温学怔怔看着她弯了的眉眼,就连唇角也勾起一抹笑容都浑然不觉。
另一边。
厉家。
参加完宴会的任予希拖着疲累的身子,径直上了楼。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处理一些公务,可眼前总是浮现之前车内那抹倩影。
任予希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恢复清明,可他的心底升腾起一抹希冀来。
万一呢,万一那真的是宋亦辰呢?
第二十六章玻璃房
A市,宁静蛋糕店。
江景思脑海里回想着任予希那棱角分明的脸,她轻叹了一口气。
那天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他认出来,她的心底浮现一丝愁绪。
她回过神的时候,蛋糕上的拉花已经毁了。
就在这个时候,店内叮铃铃的风**响起。
她连头都没有抬的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欢迎光临。”
陆温学轻声笑了:“我来帮你做蛋糕了。”
宋亦辰看见来人,这才眼眸含笑道:“好啊,也看看我以前教的成果怎么样。”
陆温学将西服脱下,径直进了玻璃房。
宋亦辰手中拿着围裙,看着他身上价值不菲的一身行头,摇了摇头:“温学哥,你系着吧。”
说完不由分说就直接上手给他系上了围裙。
陆温学用打蛋器打着手中的鸡蛋,看着一旁专注的看着蛋糕坯的宋亦辰,眉目仿若有星空,他勾唇轻声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有变。”
任予希站在蛋糕店的门外,目光朝着里面看去,他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看着他们靠的那么近的距离,眼底赤红一片,闪烁着怒火。
他的身侧是穿着黑色裙装的秘书,她踩着高跟鞋低声说:“我从江董的生日宴会上,收走了您提到的蛋糕盒子,上面的地址就是这里。”
秘书偏过头看着眼含怒气的任予希,轻声一叹。
陆温学偏过头的一瞬间,正好对上任予希如寒潭一样的眼睛。
宋亦辰见身旁的人的动作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看着他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双眸忽然睁大,眼尾泛红。
任予希身穿着西服,缓缓走近了他们,他的指骨用力在玻璃房敲了敲。
宋亦辰和陆温学纷纷走了出来,蛋糕店内,四目相对。
她没想到任予希的身边还有一个秘书模样的人。
陆温学深吸一口气,担忧的看着宋亦辰:“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她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两杯美式,谢谢。”
咖啡很快上来了,任予希手握着杯沿,指骨都有些泛白。
任予希不知道为何,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恐慌。
他的唇边泛起苦涩的笑容,他们坐在窗边的位置,潮湿的冷风吹凉了他身上的体温。
也吹凉了他日渐滚烫的心,他的薄唇轻启:“要说什么?”
宋亦辰侧过脸看着男人精致的五官,喉间微涩。
两人的目光交汇,宋亦辰过了很久压下心中的情绪,语气淡淡地说:“任予希,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记不清自己有多久,追逐着任予希了。
好像自从第一次见到任予希起,她便一直在他的身后跟着他。
从小到大,自己被任予希拒绝了多少次,她却始终都记得。
宋亦辰仰头将杯中的咖啡喝了下去,苦涩的咖啡的味道弥漫着唇齿,竟然比不上她心中的苦涩。
任予希微微一愣,好半天都未说一句话。
她握着杯沿的手渐渐冷却,冷风吹拂,她的心在这一刻如坠冰窖。
原来一直以来记着的那个人只有自己。
宋亦辰垂下眼睑,扯动唇角勉强一笑:“你忘了吧,你忘了很多事,我明白的。”
任予希闻言眸色一痛,一颗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紧攥着咖啡杯沿,就连指骨都有些泛白,他凝视着眼前宋亦辰娇小侧脸,他忽然觉得距离她宛如万丈远。
他长臂一伸,想要揽过她的肩膀,可宋亦辰缓缓避开了他的动作。
任予希眸底雾气弥漫,他沙哑着嗓子开了口:“我没有忘!”
说完不由分说的揽过了她的肩膀,可宋亦辰的背轻轻耸动,她埋在他的怀抱里,听着他胸膛处强有力的心跳,泪如雨下。
好半天宋亦辰才挣扎着起身,她看着他面前已经冷却了的咖啡,扯了扯唇角:“厉先生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我怕你又毁了江氏。”
她的眉目淡淡,但只有自己明白,当初在知道他盯上了江氏的时候,那时候她只觉得脚底发凉。
任予希闻言愣住了,他神色染上了一丝焦急,他张了张唇解释道:“我不会再动江氏的,这是我的承诺。”
宋亦辰却轻声笑了,语气悲凉:“承诺……你曾经也说你会娶我,却原来是把我当傻子一样随口答应的。”
任予希顿时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沉默的攥着她的手,语气慌张:“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再动江氏了,和我回去好不好?”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到最后近乎哀求。
可宋亦辰扯回了手,她呼出了一口浊气,她太累了,自己在A市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自己不用记得那些事了。
想念父母的时候,还可以偷偷回去远远看一眼,看着父母平安喜乐,这就已经足够。
她垂下了艳睫,眼中的情绪瞧不真切,她张了张唇:“厉先生还是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
第二十九章消逝
任予希微微一愣,紧攥着宋亦辰垂在一旁的手,苦涩地笑了笑:“让我回去,是想和陆温学在这里双宿双飞么?”
他想起之前所见的一幕,她和陆温学有说有笑像是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宋亦辰诧异的抬起了头,眉眼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忽然间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
她身形颤抖着,冷声道:“我说了,我和他只是朋友,我一直只把他当哥哥。”
任予希却只觉荒唐,他的眉眼闪烁着怒火,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哥哥?可你们不是亲兄妹,说什么哥哥?兄妹也没有你们之前那么亲密!”
宋亦辰几乎说不出话,她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她怎么样也没想到,任予希居然会这样想她!
她胸膛里的心脏宛如被人用刀子刺了一个口子,让她几乎痛得昏厥。
原来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那样一个人。
宋亦辰深吸了几口气,好半天才压下心中的情绪,冷声开口:“他只是我的哥哥,厉先生还是请回吧。”
说完便想要径直离去,却被任予希猛然间抵在一旁的墙上,咖啡杯瞬间被他挥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
他如墨的眼眸紧紧盯着不断挣扎的宋亦辰,他发狠的攥住了她的唇舌,夺走了她的呼吸。
侍应生连忙赶了过来,看着摔落的咖啡杯,又看着被抵在墙上的宋亦辰,一时间有些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说话。
“先生……”侍应生站在一旁唤了声。
任予希闻声手上的力气松了些许。
宋亦辰连忙退后了几步,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任予希想要追出去,却被侍应生拦住了去路:“先生,您需要赔偿一下损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