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哥哥对你不过玩玩,现在他的新鲜感已经过了,你趁早收拾铺盖离开。”
“我这是保全你的颜面,否则被赶出去多丢人。”
“林小姐,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自己清楚,你一个外人在这多说无益。”黎苏面上风轻云淡,但心里乱成一团麻,想要关门逃避。
但林倾双没给她机会,高跟鞋抵住红木实门,纤纤玉手从包里取出红帖,
“喏,这是我与衍哥哥的婚书。我们两家历史悠久,难免有些传统。婚书是我爷爷亲自题字,上面有我们俩的生辰八字,还有我们亲手摁下的手印。”
黎苏的目光挪到遒劲有力的毛笔字:一堂缔约,两姓联姻!
林倾双嘴角噙着一抹笑:“这不比你那死板的结婚证有意义。”
林倾双穷追不舍:“至于婚期,我们两家已经挑好几个良辰吉日,就等清尘寺的大师敲定,到时候,肯定会发一份请帖让你见识见识。”
黎苏的沉默也算是一种答案,林倾双心情颇好地打量起别墅内景。
“这地方又偏又小,衍哥哥怎么受得了这里。我在灵津区有一栋江景别墅,算是我的嫁妆,等我与衍哥哥成婚后,我们就搬去那里。”
林倾双幻想起她与成衍的未来,还不忘提醒黎苏:“你与衍哥哥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呢,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衍哥哥,你们离婚时,我会在你的账户上打这个数以表谢意。”
林倾双大方地伸出五个手指头。
黎苏面对林倾双的侮辱,没有还手之力。
她不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小姐,没有底气得罪林倾双后全身而退,况且,她也没有人撑腰。
“我会跟他说的,”黎苏声音很轻,轻飘飘地仿佛很容易消散于风中。
林倾双挑眉,合起婚书后拂了拂表面莫须有的灰尘。
林倾双走后,黎苏机械般关门。
黎苏一动也不想动,后背靠着门,拿出口袋里的手机。
翻开与成衍聊天记录,黎苏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早饭你没吃多少,保护好胃。”
“外面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
“今晚回家吃饭吗?”
“感冒好了吗?”
“晚上想吃什么?”
······
——深夜,成衍回到别墅。
因一天工作的疲倦,成衍单手松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臂弯。
客厅角落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黎苏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成衍走进才发现客厅有人。
“怎么不开灯?”
成衍凭之前的记忆摸索到中央吊灯的开关。
霎时,吊灯的光芒照亮四周。
黎苏眨眨眼。
只是在黑暗中待一小会,就不适应亮堂堂的屋子。
“成衍,你坐下。”
黎苏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地让成衍不习惯。
在她面前,黎苏总是展露出开朗阳光的一面。
而现在,黎苏没力气伪装了。
成衍如她的愿地坐下,不过是在她对面。
成衍放缓语气:“怎么了?”
他总是这样,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每次黎苏下决心分开时,成衍又会哄她关心她,而黎苏开始心软,开始舍不得,从此底线一降再降。
“成衍,你与林小姐订婚了?”
“你在想什么,我是你的丈夫,我们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
成衍话中带着安慰和宠溺,但在黎苏眼中,很假。
“那你与林小姐的婚书?”
“只是为了应付长辈,你别多想。”
黎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向他:“我没有多想,婚书嫁妆,两家人共同见证的酒席,她才算得上明媒正娶。”
成衍的表情严肃起来:“苏苏,我与林家有项目上的合作,这只是形式主义。”
黎苏不退让,紧接着开口:“后续你会拖着,拖到项目稳定或者我主动提离婚。”
成衍的语气冷下去:“你说什么糊话?”
黎苏没给他一点喘息时间:“我是认真的。”
成衍调整坐姿,上身微微后仰,拿出谈判桌上的气场,“苏苏,别闹了,天色不早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黎苏缓缓闭上眼又睁开:“成衍,我们都在自欺欺人,离婚吧,给彼此一个考虑时间。”
成衍觉得今晚已经很克制自己的脾气了,“你确定,婚后五年都是我养你,不愁住,不愁吃穿。”
“我可以走,离婚协议书我拟好后交给你。”黎苏补充一句,“不会让你吃亏的。”
成衍本意不是这样,但他居高位久了,拉不下脸道歉。
“好,真有骨气。”
听到成衍阴阳怪气的话,黎苏默不作声。
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依附他而生的菟丝子,
成衍眼睁睁看着黎苏披上衣架上外套,朝门外走去。成衍站起来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几次张口但都没有出声。
她会回来的,离开自己她能去哪。
成衍想开后重新坐回沙发上,他莫名有这自信。
街道上空无一人,城市上空撒满纷纷扬扬的雪花,黎苏裹紧棉袄,她现在无家可归,没有闲情逸致赏雪。
凛冽的寒风吹起她的衣角,腹中的阵痛又起,宛如吞了刀子,黎苏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腿上软绵绵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扶着墙蹲下。
腹中的胀痛感让她不断干呕,处于不上不下的磨人状态。
一辆大众车在黎苏身旁停下,驾驶位的男子撑伞走下来。
“姑娘,没事吧?”
“我,”黎苏咬紧牙关,再说不出一个字。
任知弈将伞挪到黎苏头顶,遮住飘来的风雪。
“黎苏?”
他认识我?
黎苏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阵痛折磨她到昏过去。
——第二天清晨。
黎苏恍惚地睁开眼,转头打量陌生的四周,白色的墙壁与床单,自己这是在医院。
黎苏回忆起昏迷前的场景,挣扎地起身。
起至中途却被查房的护士制止,“哎,你别乱动!”
任知弈从隔壁病房赶过来。
黎苏挤出一抹笑容,“任学长。”
任知弈是黎苏江城大学的校友,比黎苏大一届,学的专业是临床医学。
如今他一袭白色大褂,风度翩翩。
黎苏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学长送我来医院,麻烦你了。”
任知弈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么见外,我就当补个夜班,顺便在领导那边刷脸。”
黎苏被他的话逗笑了。
“黎苏,你最近的作息是不是不规律,检查报告显示你有严重的宫寒,”任知弈郑重地说道,
“如果这种情况严重下去,腹痛、经期不调这类妇科问题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任知弈迟疑后开口:“特别是生育问题,你要早做打算。”
黎苏脸色继续苍白一度,“好,我知道了。”
任知弈出国留学前就知晓她已经结婚了。
顾虑到黎苏的自尊心,任知弈避开昨晚的话题,告诉她调理的药方。
“这些治标不治本,身体还得你自己养,平时注意多休息。”
任知弈抬手看眼手表:“你不过才休息五小时,再接着睡会,我帮你把门带上。”
黎苏感觉不到腹部的异样,活动一下后决定出院,
“不用了学长,我收拾下去公司。”
任知弈职业性地皱起眉头,“昨天不是大年初一吗,什么公司不放人?”
黎苏自嘲道:“临时项目上头催得急,我不过一打工的。”
黎苏高中是理科生,大学专业却是人文社科类的新闻传播,毕业后进入一家传媒公司。
因为结婚后重心偏向于她和成衍的小家,黎苏的事业心不强,在营销部不过是个小职员。
公司需要24小时有人盯着,所以她们轮流调休。
对于黎苏这位不听医嘱的病人,任知弈坚持劝阻:“请假不行吗?外面天寒地冻的,别看你现在没事,到时候一吹冷风,又疼得死去活来!”
任知弈觉得自己的语气生硬,弥补性地加句调侃的话语,“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医者仁心,医院一条龙服务。”
“在江大社团时就看出来了,”黎苏边说边利索地披上羽绒服,穿鞋下床。
早上医院门诊病人不多,任知弈送她一程,“你怎么去公司?”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老公有没有来接你?
“我在软件上打了车,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