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抬头,对上夏雪焦灼的目光,她放下手中东西,“别急,慢慢说!”
夏雪稳住自己情绪,“釜盖上装了搅拌器、压力表、爆破阀、气阀、取样阀、冷却盘管这些装置,还有测速、测压元件这类重要元件以及电脑控制芯片都是装在釜盖上的!但是现在,元件和芯片全都被人拆走了!”
“靠,”何恒轩骂了句脏话,“这套设备最值钱的就是釜盖上的元件和芯片!”
陆初仰头看向巨大的反应釜,沉默了片刻,“看来是有人比我们先来了,他们这样一拆,金万这套机器和废铜烂铁也差不到多少了。”
“这些**是要逼金万贱卖!”何恒轩声音充满了愤懑。
他话音刚落,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在这开阔的空间里激起一阵阵回声,“谁允许你们乱动设备的?!”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好几个身形壮实,理着寸头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这中年男人一侧头,将嘴里咬着的香烟一口啐在地上,跟着脚就踩了上去,将烟头碾得稀碎。
他伸手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抬头望着陆初,“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陆初吧,程总公司的大红人。”
“你是哪位?”陆初声色严厉,她快速打量了几人,抬头看了在六楼高度的夏雪一眼。
“陈铎,诺亚资管老板。”那中年男人报上家门。
陆初心下一凛,她对这家资产管理公司并不陌生,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在信通时,陆初发觉信通经手的好几起低评事件,背后都隐隐绰绰瞧见这家公司身影。她曾跟踪过被低评贱卖掉的那些资产,都是被诺亚这家所谓的资管公司接手,包装包装,倒手就在市场上高价转卖。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诺亚眼光独到,但次次如此,陆初很难不多想这背后是否是程安明故意放水,让诺亚捡便宜买好货,至于倒手的利润,信通也不可能不去分上一杯羹。
更让人奇怪的是,陆初对诺亚做背景调查时发现,它的法人陈铎曾经坐过牢,却在刑满出狱后不知攀上了什么关系,竟然拿到了资产管理牌照,做起了普通人根本无法涉足的资产管理行业,成为重庆为数不多的几家AMC(地方资产管理公司)之一。
想到此,陆初知道此人背后定是有大人物,只怕是来者不善,她紧忙抬头跟夏雪说,“夏雪,你和何恒轩先下来,我们先跟陈总聊聊。”
陆初话没说完,陈铎手下的彪形大汉,已经一人抓着一条安全绳,牢牢控制着吊在半空中的三人。
陈铎掏了支烟出来,慢慢点燃,缓缓吸了几口,才眯缝着眼开口,“苏小姐,你们想上去就上去了,你们还以为想下来就下来啊?”
陈铎吐了口烟圈,隔着缭绕的烟雾,一脸讥讽,“金万最困难时,我借给林永生6000万,他当初承诺如果没有按期偿还,就拿这套设备抵债。”
他走近了几步,“陆初,你离职信通,还带走两个人,带他们跑来我的机器上搞东搞西,你这是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让我有点为难了啊!”
陆初盯着陈铎,对于他所说抵债一事真假及背后是否另有隐情,她现在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她触到了对方逆鳞。
如今,他们三人身处半空,性命都掌握在对方手上,她得先保障夏雪和何恒轩安全。
她沉住气,语气缓和想要先安抚住对方,“陈总,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我只是来评估这套设备。这其中对与错都由你来拿捏,但是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陆初仰头看向夏雪,目光别具深意,“我一个人干不下来这活,忽悠过来两个愣头青帮我,他们不过是脑子不灵光,听说金万评估标的金额大,有钱赚就跟着来了。”
夏雪对上陆初目光,顿时明白她的意思。
她拽紧了安全绳,努力稳住自己,从最高处低头看着何恒轩,带了怒气,“何恒轩,你个**,你就是贪那点钱,我要不是喜欢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着你来的!”
何恒轩一直在和陈铎手下抢夺安全绳的控制权,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突然被自己人点名骂,他一脸懵逼,“夏雪你过分了啊,是你自己要跟小遇姐来的啊,关我屁事!”
“怎么不关你事,你不来,我会跟着来?”夏雪立马反击了回去,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
“我来不来关你屁事!我是我,你是你!”
“何恒轩,你真是个大**!”
“你们俩别吵了,不想来早说,现在滚也来得及!”陆初朝着两人大吼,余光留意着陈铎反应。
陈铎被吵得有些烦乱,他走上楼梯,目视陆初,“别跟我耍心眼了,”他夹着香烟的手伸向空中点了点他们三人,不禁哑然失笑,“你们三个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会出不了这栋楼吗?!”
陆初知道这话的轻重,她不答反问,“所以,釜盖上的元件是你拿走的吗?”
陈铎冷笑一声,眼神凛冽,“什么叫我拿走?这是我的东西,我不能拿?!”
听到这句回答,陆初立即推测出事情全貌来:陈铎浮在水面上,意欲吞了这套设备,背后和他一起运作和分账的人,是看似丝毫未曾染指金万的程安明;而给程安明撑腰,让他胆敢跟金万叫板的人,正是金万大股东章作铭。
这样看来,陈铎今天是一定会和她杠上,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她现在完全处于劣势地位,她知道面对陈铎这样的人,硬碰硬只会让他更为恼怒。
她把姿态摆得很低,“陈总,我要知道这是你的东西,说什么我也不会碰的,”她又指了指夏、何二人,“他俩可以说是被我骗来的,你先放了他们,有什么话,我们才好慢慢谈。”
陈铎颇有兴味的看着陆初,他一扬手,将尚未熄灭的烟头弹了出去,一道微弱的红光在空中画了道弧线,恰好落在地上那堆资料上,没几秒钟,那堆资料就开始冒烟,紧接着就燃了起来。
陆初一眼不眨的望着那堆资料,红光跳跃,在她黑色瞳孔中不停闪烁,好在车间空旷,资料四周并没放置任何物品,纸张燃烧完后,火势逐渐熄灭。
陆初慢慢垂下头去,她看着站在楼梯最下面的陈铎,语气带了哀求,“不关他们两人的事,放了他们,让他们两个走吧。”
陈铎看着陆初,他呲了呲牙,走了过去,一脚比一脚用力,将那堆灰烬踢得乱飞。
“陆初,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求人得有求人的诚意!”他停下脚,指了指在空中飞舞的灰烬,“如果你不想他们变成这个样子的话!”
第29章我拿命跟你过招
陆初盯住他,好一会儿,她无力的闭上眼,用近乎挣扎的语气恳求陈铎,“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放他们两个人走!”
陈铎满意的笑了,他的目标只有陆初,夏、何二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拍了拍手,他手下立即松了安全绳,何恒轩和夏雪趁机拼了命的爬回楼梯上,没待他们喘口气,陈铎手一挥,两人就被四仰八叉的拖下楼梯,被拖去外面。
“陈铎,你别伤害他们!你要什么,你说!”陆初还吊在半空中,她双脚已经开始发麻。
“陆初,我们做一笔生意怎么样?”他声音放大,“今天,我放过你们三个人,再给你们一人三十万,你们别再纠缠这套设备了,成吗?”
陈铎从程安明那里得知,陆初是铁了心要做金万的资产评估,他万分不理解,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倔。
他信奉,这世界上只要钱给到位,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偏偏程安明说陆初这人,不是钱能搞定的。
他当时不信,不当回事的哈哈笑着,放话说他相信只要钱给到位就一定能搞定这女人!
陆初听着陈铎开出的条件,无声的笑了,“陈总,就三十万,少了点吧?”
陈铎眼神一凛,讥讽回问,“你想要多少?”
他心里笃定,了不起这女人狮子大开口要价十倍也就是三百万,他拿捏着她性命,讨价还价最多给她一百万,至于剩下的那两人,让这女人自己去搞定,不过花去区区一百万,就能摆平这件让程安明头疼不已的事情。
他气定神闲的看着陆初,仿佛已是胜券在握。
陆初瞥了眼窗外,确认夏雪与何恒轩暂时是安全的,她快速收回目光,“我要这套设备卖出后的三分之一!”
她语气加重,“我、你、你背后那个人,我们三个平分,一人一份,怎么样?”
陈铎嘴角勾起一缕笑,透着一股冰寒,他朝上看了一眼,上面的人猛然晃动安全绳,陆初的身体在空中跟着来回摇动,犹如被人紧紧控制住的风筝。
“给你三分之一?!”陈铎舔了下后槽牙,“倒不如要你的命来得痛快!陆初,你该知道,什么人配什么样的价值。”
陆初死死抓住安全绳,绳索猛烈晃动,让她一颗心跟着从高空往下坠,可是越怕她越坚定。只要确保她的两个徒弟没事,那么接下来她就得想方设法激怒陈铎,他只要敢对她动手,那么这套设备的核心部件,后面总会有个由头追回来!
“什么人配什么样的价值?那我问你,你为重庆做了什么贡献,你是为什么配得起这套设备?比起金万为重庆做的贡献,你算什么?”
“你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你这样为所欲为,眼中只有自己那点私利,我是用井底之蛙去评价你,还是用狗仗人势?”
陈铎嘴角的笑意,缓缓消失,眼神里的光跟着变得格外阴鹜。
他往楼梯上走了两步,也不说话,只是点了一根烟,咬在嘴里,“苏小姐这嘴,硬!我倒是要看是你嘴硬,还是我手段硬。”
陈铎话一落下,那安全绳便被人猛拽,陆初跟着不受控制的在半空中荡了起来,她拼命想要稳住自己,使出全身力气去扯那根绳索,但只是徒劳。
门外,何恒轩被人牢牢压制住动弹不得,他骂了起来,夏雪也拼命挣扎,但都无济于事。
“陆初,陆初!护住头!”何恒轩嘶吼着,“用脚!用脚去蹬机器!”
他的声音还没落地,就被人一拳砸向面门,他一句脏话还没出口,拳头就又落了下来,又是一拳,他的鼻唇立即流出血来。
“遇姐!”夏雪紧咬住唇,想要挣脱牢牢摁住她肩膀的那只手,“我马上报警,我要看看还有没有王法?!”
“啪,啪”,两记耳光重重甩了过去,夏雪耳朵里跟着嗡嗡的响了起来,她晃了晃脑袋,努力维持住自己的清醒。
生产大楼里面,陈铎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他背对着吊在半空中的陆初,斜靠在楼梯扶手上抽烟,陆初一会儿被左右摇摆的晃动,一会儿力道加重,她整个人被扯起来,又被突然松开,然后重重撞击在机器外壁上。
她整个人被撞得五脏六腑的位置都好像不对了,所有的感官都骤然坍塌,混乱作一团。
“痛吗?”陈铎问。
她模模糊糊的想,痛,很痛。
陈铎抽着烟,回头看了陆初一眼,“你不再碰这套设备,我就饶了你。”
陆初双手紧紧抓着那根绳索,浑身的痛感袭来,让她眼睛里卷起一股温热。
她从小就怕痛,很怕。她可以承受各种心理上的痛感,但是身体的疼痛,她会真的很痛,她也真的很怕。
她大口大口喘气,“陈铎,你记着,我今天不死,那么这套设备我做定了!不仅高评我还高卖,我一定给它卖出去!”
陈铎抖了抖烟灰,他从楼梯扶手上起身,冲着上面的手下喊,“听到了没,人家苏小姐,嫌你们男人的劲头不够呢!”
在这套高大的机器面前,吊在空中的陆初就如一只布偶,被人拎来丢去的荡悠。
她像荡秋千般,被人扯起来,然后又重重砸在机器上面。
夏雪被人摁得牢牢的,抬头看见陆初一下又一下砸向机器,她的心也跟着被砸碎了。
何恒轩被人踩在满是脏污的地上,他听着高空传来的撞击声,还有陆初的闷哼声,他满腔的愤怒消散不见,全化作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
资产评估背后通常都会涉及到债权纠纷,和债权人发生各种纷争甚至冲突也极为常见,但是拿生命做赌注的,陆初还是头一个。
咚,咚,咚……
一次又一次撞击,痛感从陆初的四肢百骸传来,她整个人麻木的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将金万这套设备卖出去,一定不能纵容这种肮脏小人……
慢慢地,她整个人陷入昏昏沉沉的迷糊中,骤然间听见警笛声响起,刺破整座基地午后的静谧,紧跟着外面传来嘈杂声,她努力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耳鸣让她听不真切外面的声音,胸口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但是她好像连张口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看到陈铎不慌不忙朝外走去,看到夏雪被打倒在地上,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看到何恒轩冲了进来,连滚带爬的奔向楼梯……
她没什么力气,凭借本能继续紧紧攥住安全绳,耳畔嗡嗡的轰鸣声,海啸一般朝她汹涌。
在这山呼海啸般的轰鸣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很清晰:
一定,一定不能让金万垮掉!
第30章霓齐慎出现
警笛声划破生产基地上空,一声又一声,越来越迫近。
身体的疼痛**着陆初每一根神经,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看见何恒轩冲了进来,夏雪紧跟在他身后,她朝生产大楼外望去,目光中闪烁着坚定……
姚斌自昨晚和陆初对接,知道她今天带人正式开始评估后,几乎是一夜没睡,把他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仔细梳理了一遍,今天一早就安排吩咐了下去,其中就包括关注生产大楼动静。
多亏了他这一安排,才有人及时发现陆初三人的困境并报警。而几乎是在获知有人闹事的第一时间,姚斌就直觉这事不简单,立即汇报给了林永生。
林永生正卧床休息,他听完姚斌电话,缓缓掀开被子起身,转头对上林夫人担忧的目光,他走到卧室门口,却又停了下来。
他折返回来,在卧室来回踱步,最终,他将电话拨给了霓齐慎。
“边总,我知道陆初离开信通了,她是被基德挖走了吧?”
霓齐慎握着电话,喉咙里哼出一个带着转音的“嗯”字,听起来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倒像是带着点问询的意味。
林永生嗓音沙哑却很有力,“边总,陆初在哪里,金万的项目就在哪里,”他停了一下,似乎想听霓齐慎的反应,但电话那头悄无声息,林永生等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说,“边总,你要多少,你尽管提。”
不等霓齐慎回答,林永生又说道,“陆初今天在生产大楼进行评估作业,听说有人闹事,”他顿了一下,有些语重心长,“你知道,金万的案子比不得普通案子。”
霓齐慎听懂了,林永生这通电话意在提醒他,金万资产评估期间,陆初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
他淡笑了一下,“林总,你放心,金万的案子,陆初一定安全做完。”
霓齐慎说完就放下电话,合上笔记本电脑,他刚起身,助理袁林就敲了门进来,他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霓齐慎,垂手站在门边,“边总,会议已经准备好了。”
霓齐慎利落的收拾好东西,理了理衬衣领口,沉声吩咐他,“会上讨论的每一项事情都要有定论和备案,做好会议纪要,开完会后发到我邮箱。”
“好。”袁林素来谨言慎行,从不多问,他规矩站到一旁,看着霓齐慎大步走了出去。
霓齐慎开车去了金万新材料生产基地。
刚开进大门没多远,一辆黑色轿车就冲着霓齐慎的方向疾驰而来,它身后稍远处的警车,警报灯灯光闪烁,旁边停着辆明显是被逼停的小汽车,几个警察正从车上押人下来。
霓齐慎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在基地限速20公里的道路上狂奔,他立即反应过来这车上的人,很可能就是阻挠金万资产评估之人,他极快的扫了眼四周,快速抡了把方向盘,车头跟着一转,汽车整个调了个方向,当即横在了路中间。
霓齐慎知道,他不能让这人跑了,一旦这人跑掉,那对于金万接下来的资产评估,后患无穷。
他把陆初当作是他的枪,那他得为这把枪开出一条路,一条顺畅无阻的大道来!
那辆疾驰的黑色轿车上,坐着的人正是陈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霓齐慎就已经踩了刹车,挂了P档,稳稳当当堵住了他的去路。
刺耳的刹车声伴着路面上留下的两道黑色轮胎印,陈铎额头重重磕在前台仪表盘上。
在他的咒骂声中,司机飞快转头看了看后面闪烁的警灯灯光,面色焦急,“老大,有车拦着!走不了了!”
陈铎好不容易用另一辆车做诱饵甩开警车,眼看就要脱身,没成想,不知打哪儿钻出来个拦路的!
他咬了咬牙,怒道,“从绿化带冲过去!”
绿化带高出路沿不少,真要冲上去,怕底盘会卡在上面,更走不了。
“绿化带走不了!会卡住!”
陈铎又怒又急,“那把他撞开!”
“这,这出了人命怎么办?再说,撞过去,老大你也会受伤啊!”
陈铎把手中烟头一把按在挡风玻璃上,他不信这世上有不怕死的人,“你怂tm个锤子!给老子撞开他!”
他既不信这世上有钱搞不定的人,也不信有人会不爱命,他一拍中控台,“这龟儿子绝对不敢等你撞,他绝对要让开!”
司机透过车窗看过去,霓齐慎稳稳坐在驾驶位上,他直觉这人是个不好惹的硬茬,他手心冒出汗来。
陈铎不停催促,眼见司机还没动,他一抬手给了那司机一耳光,“你再不动,我摁死你,你信不信?”
横竖是死,那司机一咬牙,轰了几下油门,引擎发出隆隆的声音,他紧张的看向霓齐慎。
霓齐慎落了副驾驶车窗,侧过头看了出去,他森冷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那司机一个激灵,握着手刹的手跟着就僵硬了起来。
陈铎的拳头又朝司机头上落去,他结实挨了几拳,把心一横,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就呼啸着朝霓齐慎那车撞去。
霓齐慎看着这车上之人犹如笼中困兽,他更加确定阻挠评估的人就在这车上!
他瞄了眼已经紧追而来的警察,紧了紧安全带,将座位调后了些,牢牢把住方向盘。
一声尖厉的急刹声直冲耳膜,“砰!”,霓齐慎右侧车门整个变形凹了下去,那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猛烈的撞击,让霓齐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砸在了车框上,一声闷哼,瞬时就有血珠顺着他眉骨边缘滴了下来。
霓齐慎没功夫去管,他立即打开驾驶位车门,一阵眩晕的感觉朝他袭来,他跌跌撞撞的朝着那辆车头已经被撞变形的黑色轿车飞扑过去。
车内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开,陈铎正用力甩着头,想要从这撞击中恢复清醒,他伸手去开车门,却被霓齐慎一脚蹬在车门上,将他死死的关在里面。
后面有警察追来,陈铎不禁开始骂娘,他一脚比一脚发狠的踹着车门。
霓齐慎干脆整个人抵在了车门上,他一下又一下的承受着身后的力量,车门被踹开,又被他抵了回去,再次被踹开,又再次被他死命抵上……
霓齐慎眉骨上的血,一滴又一滴,滴落在他肩头……
警察终于赶来,霓齐慎才微微露了笑容,他就势让开,看着警察将仍在拼命挣扎的陈铎拖出车来拷上手铐,他这才往生产大楼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