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签了?
还以为她真的有多坚持,原来也不过如此。
厉迟年拿出钢笔,要在她名字的旁边,也签下自己的名字。
慕秋雅却突然按住那份协议。
厉迟年抬起头来看她:“你什么意思?”
她看着那份离婚协议,停顿了好半晌,才颤着问他。
“厉迟年,签字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厉迟年冷嘲一笑,她又来这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却不知道他早就看厌了。
这一刻,慕秋雅感觉自己站在悬崖的边上,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
她的声音在抖,她的笑容也在抖。
可是厉迟年统统没有看到,他冷冷地别过头。
“没有。”
轻飘飘地一推,慕秋雅坠了下去,被黑暗吞噬。
她放在离婚协议上的手抬了起来:“好,我放你走,也最后一次希望你能放过瑾安……”
厉迟年唰唰在上面签下名字。
“这不可能。”他放下笔,看向慕秋雅,“你以为你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慕秋雅一愣,暖气十足的房间,她却感到刺骨凉。
“好的,我知道了。”
她早就该知道,厉迟年不会放过她……除非她死。
慕秋雅抬起头,朝着厉迟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厉迟年的心里一怵。
那是她的最后一个笑容。
“厉迟年,不管你信不信,当年不是我逼走陆蔓的,她看周氏投资失败就找我要了两百万离开。”
厉迟年冷笑,正要刺她两句,她却已经转身往外走去。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远,那瞬间他的心有片刻慌乱,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走出去。
慕秋雅转头关门,随着门合上,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又要做会让他不快的事情了。
出门后,慕秋雅乘上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键。
电梯开门,她拿出手机,打给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梁遇白的声音响起来:“小雾,你怎么又有几天没来?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他的语气越是关心,慕秋雅越是觉得难过。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颤抖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电话掉在了电梯的门口。
梁遇白还在里面紧张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听不到了。
对不起,梁医生。明明你那么想救我,可是我太没用,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对不起,爷爷。小雾又要任性了,你见到小雾,千万不要骂我。
对不起,厉迟年。既然你不爱我,我只能让你恨我一辈子。
毕竟,我真的用生命爱过你。
梁遇白叫了半天也没听见慕秋雅的声音,他立马打给了厉迟年。
办公室里,厉迟年却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可手机还是不停的响,厉迟年不耐地接起来,梁遇白紧张的声音抢着开口。
“厉迟年,我找不到慕秋雅,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厉迟年冷笑,他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眼眸微深:“都这个时候,你们还在演戏。”
“慕秋雅她有抑郁症!”
梁遇白深呼吸一口,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厉迟年,你知不知道,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你看她笑得越是开心,她就越是想死!”
厉迟年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这又是你们新的戏码……”
梁遇白担忧气愤至极:“慕秋雅,她是真的想死……”
猝不及防地,宋涵冲进了办公室。
“周总,夫人、夫人她上天台了……!”
厉迟年的眼眸终于有一丝的震颤,他起身要走,却听见宋涵猛然一声尖叫。
他朝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外看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坠了下来,那瞬间,他跟慕秋雅的眼神不期而遇。
她的笑……灿烂得好像阳光一样。
厉迟年怔住,手里的手机“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慕秋雅被第一时刻送往医院救治,幸好有人提前通知了消防,让他们有时间在楼下准备了气垫,这才没有让慕秋雅当场殒命。
厉迟年红着眼睛跟到了医院,却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手术室不能进去,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梁遇白也赶了过来,他一过来就怒目瞪向了厉迟年。
“厉迟年,你到底做了什么?”梁遇白生平头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他向来是个温润儒雅的人,可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朝着厉迟年冲了过去,厉迟年也冷冷地瞥向他,猩红的眼睛仿佛是一只困兽。
“我做了什么,这难道不该问她吗?”
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明明是你逼死了她,到头来却在怪她,厉迟年,你是不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在意这个女人的生死!”他抓住梁遇白的肩膀,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嘶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居然在想,她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梁遇白直接狠狠地一拳朝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厉迟年被他砸得头一歪,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
“惺惺作态!”梁遇白怒道。
厉迟年也被他激出了脾气,转过身朝他也揍了过去,凌厉的拳风扫过去,梁遇白也被他打了一拳。
两个大男人,直接在手术室的门口打了起来。
护士护工赶紧过去拉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拉开。
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是医院!要打出去打!”护士长骂了他们一顿,这才拿着血袋送进了手术室里面。
出来后,护士长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厉迟年坐在椅子上,梁遇白则靠墙站在另一边,他们都没说话。
手术室的走廊静悄悄的,惨白的灯光亮着,手术室旁边亮着红灯,证明里面的人九死一生,而外面的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厉迟年开口了。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身子前倾低着头,只听见略微嘶哑的嗓音,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梁遇白自从知道慕秋雅是厉迟年的妻子后,就一直对他没有任何好的印象。
“你连自己妻子什么时候生病都不知道吗?”
厉迟年也有些怒了,他抬起头来,双眼猩红一片。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遇白被他这么一问,再好的性子也起了火气。
“厉迟年!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她?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当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来诊室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他的话直戳厉迟年的心,他猛然站了起来。
一双宛如困兽般通红的眼睛瞪向梁遇白,可是他却没有半句话能反驳他!
难道梁遇白说错了吗?
没有!他一句话都没说错,这全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