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去了其他嫔妃宫里头,沈玥自然最为生气。
她将怒火全部发泄到了沈绵身上。
“废物!”她怒斥跪在地上的沈绵,过去扇了她一巴掌,还觉得不够,扬声道:“丛雪,将本宫的鞭子拿来!”
沈玥有一条极喜爱的鞭子,是她将将军的外祖父送给她的及笄礼物,细长而紧实,打起人来极痛,入宫之时,她专门向赵祯求了恩典,将这条鞭子带入宫中。
听到沈玥要拿鞭子,沈绵眸光微冷,但很快便又化作了一片慌乱。
她跪在地上,拉着沈玥的裙角小声哀求:“姐姐,我们是亲姐妹啊,饶了我吧!”
沈玥接过丛雪递过来的鞭子,冷冷一笑,一鞭子打在了沈绵的手臂上。
“姐妹?谁和你这种***肮脏的人是姐妹?本宫是四品婉嫔,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姨娘所生的小小庶女,如何敢说和本宫是姐妹?”
夏日衣衫本就单薄,沈玥这一鞭子又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刺痛从手臂处传来,沈绵身体颤抖起来。
一半是疼的,
一半却是被自己咬牙忍的。
她在忍,忍着想杀死沈玥的心。
现在还不行。
只弄死沈玥一个,还不够,她身后还有沈夫人,沈相,沈太后。
沈绵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这一点痛,她能忍。
在沈玥手下多年,沈绵自然知道她最喜欢看自己卑微求饶的模样,她越卑微,沈玥打的便会少两鞭。
沈绵拽着沈玥的裙角,忍着痛向她求饶认错,那副卑微至极的模样,很快让沈玥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也打累了,气喘吁吁的扔下鞭子,瞧着沈绵哭的眼睛都红了的模样,终于出了胸口的那口恶气。
从刚才开始,一直在门外看着的桂嬷嬷这才走了进来,一脸的不赞同。
“娘娘刚刚,未免也太过冒失了。”
桂嬷嬷是沈太后身边心腹,对沈玥说话并不客气。
“太后说了,二姑娘还有用,您这般对她下手,就不会误了太后计划?”
沈玥对桂嬷嬷还是有一些畏惧的。
她缩了缩脖子,很快又抬起下巴来:“那又如何?大不了,本宫留着她一条贱命就是!”
桂嬷嬷语气冷厉:“太后说了,不论如何,两个月后,是一定要听到玉棠宫这边传来好消息的。奴婢不管娘娘什么打算,若到时候,玉棠宫没有动静……”
她剩下的话并未说完,看了沈玥一眼,便转身离开,徒留沈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该死的老东西!”她低低咒骂一声,心里再怎么不甘,也不得不看向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的沈绵,让丛雪给了她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是沈玥用惯的手法。
沈绵心中冷笑,面上却感恩戴德的接了药瓶,慢慢退了出去。
刚出玉棠宫,她便面无表情的将那瓶药扔到了一旁的湖里,随即,径自往四妃之一,良妃的长春宫走去。
这几日,赵祯宿在了良妃处。
良妃是他身为太子时便纳的良娣,出自书香世家,性情宽厚温和。
他前些日子在沈绵处体会到了酣畅淋漓的欢爱,自然便对旁的女子更加没有兴致,这几日虽是宿在良妃宫里头,但两人也只是盖被纯聊天,一丝一毫的身体接触都没有。
赵祯觉得无趣。
然而言官们的笔如刀剑锋利,他若是再去婉嫔宫里头,怕外头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更何况,沈相那老匹夫因着自己女儿在后宫受宠,又颇为耀武扬威,因此,赵祯虽心心念念着同婉嫔再行那世间极乐之事,却也不得不忍耐下来。
这日日头已落了,他仍是往良妃宫里头走,刚转过一道宫墙,却突然听到一道细细弱弱的哭声。
那声音便似刚出生的小猫因找不到母亲在哭一样,听上去颇为可怜柔弱,莫名的,与前些日子在赵祯耳边响了一夜的求饶哭声重合了起来。
赵祯心里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那宫墙下看去。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婉嫔那位妹妹。
他名义上的小姨子。
原因无他,
仅能用一个背影,便叫他生出***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康公公正要张嘴说放肆,便见赵祯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康公公连忙闭上嘴巴退了下去。
赵祯缓步往墙角下走去。
他本便是练武之人,脚步轻盈,特意放轻了声音,更是听不到一丝动静。
直到来了那女子身后,便听见她还在哭。
一边哭,一边拿手中的手帕擦眼泪。
衣袖从手腕处滑落,露出一截布满伤痕的雪白皓腕来。
其中一些地方还泛着血丝,皮肉外翻,一看便知,是今日才被打的。
赵祯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眉头渐渐蹙起了起来。
那样美的一截手腕,被打成这副模样,当真是暴殄天物。
那女子又小声抽噎两声,肩膀微微一颤,这才像是哭够了,将帕子收起,便转过身来。
看到赵祯,她微微一愣,像是被吓得呆住了,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都睁大了,里头带着茫然看着赵祯。
赵祯亦看着她。
二人对视着,足足有好一会儿。
直到康公公一声:“放肆!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她才像猛地回过神般,哭的微红的脸颊顿时变得苍白如雪,单薄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膝盖一弯,便要跪下去,声音里带了几分慌乱无措:“臣女见过陛下,陛下——嘶”
赵祯扶住了她。
他的手刚好攥住了她的手腕,她吸了口冷气,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来。
赵祯便攥住她的手腕,顺理成章的一把将她的衣袖撩起。
“陛,陛下!”
沈绵惊慌的喊了一声,速度极快的从他手中抽出手臂,立即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臣女……”
瞧着她这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赵祯心头诧异。
他有这么可怕?
宫里头的太监宫女是怕他,可像面前这小女子这样怕他的,
倒还是第一个。
活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似的。
他低头看着沈绵。
少女一身鹅黄色的宫装,鬓边一朵残损破败的花朵,整个人瑟瑟发抖,像极了枝头初开的迎春花。
“起身吧,”赵祯轻咳一声,道:“你是婉嫔府上庶妹?”
沈绵动作极轻的站起来,两只手垂在身前,低着头,肩膀还在轻轻颤抖,说出来的话亦带着一丝哭腔。
“回,回陛下,是。”
声音也好听。
赵祯便又想起来那床榻间哭着求饶的婉嫔,倒是与她有几分相像。
他脸色柔和几分。
“怕什么?朕总归是你姐夫,不会随意打骂你。叫什么名字?”
不料,他一问这个问题,便见面前的小宫女像是吓坏了般,身子抖得越发厉害,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一片煞白,唯有那双被死死咬住的唇,倒是越发鲜红欲滴起来。
赵祯看着都痛,忍不住抬起手,指腹轻轻落在她的唇瓣上。
“咬唇做什么?朕问你的名字,叫你很为难?”
他似是轻笑一声:“怎的,名义很难听?就算再难听,那也是父母所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指腹有一层茧子,磨的沈绵唇瓣作痛。
她微微张唇,像是想要松口气,却不慎将赵祯落在她唇瓣上的半截指尖含入了唇齿间。
温热传来,赵祯神情微怔。
再看面前的少女,显然她已经羞极了,精致小巧的耳朵红成了两个玛瑙,刚刚还苍白的面容上,一下子涌上了血色。
这副模样,叫赵祯新奇起来。
心尖一阵微痒。
这样爱害羞的小女子,
和那个大胆放浪的婉嫔,
在此刻竟都一致的,挑起了他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