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部
正文：第一卷前世今生道不尽
第一章流亡
“哗，哗，哗。”
雨滴不断落下，密密麻麻，落在地上，落在树上，响个不停。
“这雨，下了近三日了吧。”姬离自言自语道，想起之前下雨时，以为这时节的雨快来快去，未曾想这一下就是几天。
刚下第一天时，还有人打趣说，这么大的雨，搞不好怕是要闹水了，只是无人在意。
天色渐暗，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姬离草草用过便饭，就歇下了。
辗转难眠，耳边一直回响起闹水几个字，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喊：
“闹水了，快跑啊。”
姬离突然惊醒，凝神静听。
外面已然乱成一片，嘈杂声，喊叫声，救命声......
赶紧穿上衣服，雨还在下，只是伴随着无数的喊叫，一个个人影在夜色下跑动着。
“怎么了？”姬离看不清人，只得大声问道。
“你怎么还在这，快走吧，水要下来了。”一个声音对姬离大喊。
“水？哪里来的水？”还没等姬离回话，那人早已跑了。
姬离大骇，朝着人声传来的方向跑去，但是，无论自己怎么跑，距离那说话之人始终还有一段距离。
没跑多远，身后传来轰隆的声音，姬离回过头一看，大水漫山而来，直接将其卷入其中......
姬离大喊一声，醒了过来。
眼前漆黑一片，渐渐地看清了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在一个屋子里，角落里坐满了人。
“又做噩梦了？”边上，一个声音问道。
姬离点点头，这人他认识，是个老人，一起逃亡而来的。
梦里并不是什么虚构的场景，而是真实发生的，姬离当初也被大水冲走，挣扎之下，借着一棵树才得以成活。
等水势平缓，姬离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被这个老人所救，便一路跟随逃亡而来。
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之前的一切东西，他都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是每次睡觉时，都会做同一个噩梦。
“嗯。”姬离轻嗯一声，在水里挣扎的情形一直还在，使得他心有余悸。
“没事，等安顿下来就好了。”老人安慰道，救下姬离也是无心之举，老人与人逃亡出来，见其趴在路边，以为已经活不成了，便不想去管。
谁曾想，不知是老人眼花还是什么原因，仿佛看到姬离在动，跑过去一看，居然还真是活的，简单给其喂了些东西，这才使其醒来过来。
不过，醒来之后，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被水冲走的情形，老人无奈，暗道莫不是被吓得失魂了，就把姬离带在身边。
原以为闹水的地方不多，可是等逃亡出来，踏上官道，看到官道上密密麻麻的人，一问竟都是逃亡出来的，这才发现，这雨竟是下遍了所有地方。
众人顺着官道，一路来到一个县城，但知县见到逃亡而来的人，却是如临大敌，不让人进城去，任凭人们怎么闹，都不让进城避难。
闹到最后，官差直接动了刀子，杀掉好些闹事的，流民便一哄而散，往各个方向继续逃亡而去。
姬离被叫醒时，天色已经大亮，所有人都已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他没有携带任何物事，都被大水冲来时给冲没了，在这里又不认识什么人，只认得这个对他极好的老人，便紧紧跟在老人身后。
老人将一些造饭用的锅具挂在姬离身上，这是他遇到姬离之前捡的，不知是从哪冲来的，一个人带着，赶路太慢，幸好现在有姬离帮忙。虽然没什么粮食，但靠着一路上找到的野菜，有口锅也能方便许多。
“走吧。”老人对姬离说道。
说完，就出了屋子。
屋外，是一同与他们逃亡的人，对比前一日，人即使少了一些，依旧是个庞大的数量。
姬离看了一圈，却发现之前见到的一些人没跟上来，便向老人问道。
“哎，他们一会就会跟上来了。”老人叹了口气。
他不想继续刺激姬离，有些人在路上就已经死了，而昨晚又有一些人没挺过来，这些人里面，有闹水时受伤的，有被官差驱赶时，被踩伤的。
一早上的赶路，众人来到一个县城地界，打听之下，听说知县会救济灾民，众人大喜。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人实在太多了，即使想救，也救不过来。但是，如果自己走在最前面，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会得救了。
老人也是想到这点，一打听到这个消息，带着姬离就加快速度往县城赶去。
尽管再如何快，还是慢了一步，等到了县城，就被官差挡在外面，不允许再往前一步。
“大人，为何不让我们过去？”老人问道，见前面其他人都过去了，自己却被挡了下来。
“人已经太多了，你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吧。”官差说道。
“大人，给条活路吧，就让我带着这个小子进去吧。”老人一听，跪了下来。
“他？”官差指着姬离，后者一幅呆呆傻傻的模样。
“让他进城也是浪费粮食，你们还是去别处吧。”官差说道，这两人一老一傻，放进城去又有什么用。
“大人，我，我能干活，我可以进去吗？”官差话音一落，后面跑来一个大汉，对其喊道。
“嗯，有把子力气，进去吧。”官差见来人虽然有些邋遢，但能看出是个干活的好手。
“大人，是我们先来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老人脸色一变，拦住大汉。
“你个老货，活得不耐烦了。”大汉见老人拦住自己，一把将其扯开。
老人年纪大，被这么一拽，直接摔了出去，两个官差似是有些不忍，刚想开口说话。
“官差打人了，跟他们拼了。”突然，后面的人不知所以，见老人摔倒，大喊出来，为老人鸣不平。
之前他们就被挡了一次，为此还死了不少人，心里早就不平了，现在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自然不肯罢休。
如此，竟鼓噪出了一干人，与官差推搡在一起。
老人被夹在其中，踩来踩去，姬离想去护住老人，无奈一直走不过去。
官差见事情越闹越大，抽刀逼退众人，随即躲进了城里，任外面的人怎么骂，就是不管不问，众人无奈，只得再次前往其他地方。
等人走后，姬离这才扶起老人，只是后者已经奄奄一息。
“走吧，跟着他们一起走，记住，他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老人指着离开的人，向姬离说道。
姬离等了许久，也不见老人醒来，只得独自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为了赶上别人，身上携带的东西早已被扔掉了，其他人见姬离身无长物，好心的会给其一些东西。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该往哪里走，姬离只得不停赶路，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他一个，他不知该吃什么，见到熟悉的就直接往嘴里塞。
恍惚之中，只听到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似是乞丐之类的话语。
姬离进城了，这次，没人来阻拦他，遇到的人都是远远避开，进了城之后，就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