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闻言，下意识反对道。
“不可！此是天瑞，寻常小民怎可得此幸运。”
蒋斌微微摇头，“姑母在上，暑气炎热，黔首百姓得此利，定会感念您和王爷的恩德，以此也好为王爷祈福不是？”
“可是……”
蒋氏还有些犹豫，看着冰块如见仙神之迹。
蒋斌见状，干脆将木盆夺向一边，让永福和永淳拿到一旁。
蒋氏见蒋斌郑重神态，虽不知其为何极力否认与仙神相关，但还是依言照办。
“那全听斌哥儿的好了，就当是为吾儿祈福好了。”
蒋斌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
翌日清晨。
蒋斌看着王府内，众多道士作法祈福的场面，脸色登时沉重无比。
看来破除姑母心中的神秘，还是任重道远。
行至一处厢房大院，蒋斌终于见到了今日要见之人。
“蒋少爷寻学生可有要事？王爷有疾，学生还要去主持诸多事项。”
看着面前三十许的黑瘦男子，蒋斌嘴角勾起笑意。
“李长史难道不知，袁右长史已经回府，诸多事项已由他操持，您有时间还是随我走一趟好了。”
李士安闻言只皱了皱眉，行礼仍是一丝不苟。
“既有袁长史在，学生便能放心了，太妃虽有言，然学生愚钝，还不知事情详情，望少爷告知。”
蒋斌看着这位左长史，其人对朱厚熜的影响，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其人虽与袁长史不同，非是进士出生，只是名秀才而已。
但也是因家境贫寒所累。
其人博学多才，低调谦和，是去年刚被献王爷请回来做长史的。
是以被袁宗皋不屑以对，就像不怎么待见他蒋斌一样。
“长史勿虑，只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而已，姑母可告知你这硝石制冰之法？”
李士安闻言神情一凝，“蒋少爷，你还真懂这硝石制冰之法？此法不应失传许久，您莫要被旁人诓骗了！”
蒋斌闻言有些怅然，终于有人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了。
“呵呵，张氏所虑未错，但我已试验清楚，你来见了便知。”
李士安见蒋斌自信的模样，只好将信将疑地跟随，直至那僻静阴冷的屋子。
不待蒋斌介绍，李士安一进屋子便察觉出此地特殊。
“咦？”
不待其发问，蒋斌径直上前，一手揭开了木桶。
冰寒的清水中，掺杂着细碎的冰晶，上下沉浮。
李士安感受到确切的凉意后，三两步上前，手指不客气地沾向木桶。
“嘶，竟真是清凉如冰！”
蒋斌将其手臂挪开后，笑呵呵道。
“既然长史空闲，可愿助我大量制作鲜冰？”
“彦宁（字）敢不从命！”
蒋斌点了点头，当即让他寻些人手，就于此地凿出地窖，以作存储和制作冰块之用。
这里与蒋斌的房间相邻，之前他几次制冰，都是等到太阳落山才开始。
而之前永福几人制作之所以差点失败。
一方面是因为白天气温太高，屋内凉气损失太快。
另一方面也是硝石未经粉碎过滤，杂质太多。
如今。
有了李士安的帮助，蒋斌顿时如同松开了手脚。
收购硝石，开挖地窖，找靠谱人手等事情尽数托付，他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
一连过了三日，李士安都未曾再见到蒋斌，除了有蒋斌侍女时常来探问进展，他才能有幸得知一些情况。
“什么！蒋少爷整日埋头写作？莫不是……”
小屋内，李士安听完小铃铛讲述，一脸难以置信。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是在说蒋斌莫不是又害了病。
小铃铛见状皱起了小脸，难过道。
“不知为何，少爷近日总是避开奴婢，老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半天，连收拾都不让。”
说着，小铃铛捂着嘴巴靠近。
“自从少爷上次莫名其妙责罚了我，便不许我再和云郎中说小话，可我实在是担心。”
见其鬼鬼祟祟的模样，李士安本想呵斥。
但心底里也被勾起了些好奇，是以问道；“何事？”
小铃铛狠狠捏了下衣角，仿佛下定了决心般。
“昨晚我担心少爷劳累，想要给他送些茶点，可我在窗角听到，少爷在屋里突然大笑，说着让王爷感受真理，自己的大刀突然饥渴难耐什么的，可把我吓坏了！”
见李士安同样被吓了一跳，小铃铛终于满意地舒了口气。
“不过长史大人放心，奴婢昨晚偷偷跑进了书房，并没发现少爷藏了什么刀，只有不少被浪费的纸页，喏，我特意拿了一张扔在地上的，可惜我一个字也不认得。”
李士安见状眉头一挑，身为王府长史，可以说是第二大管家。
小铃铛每月的月俸还要经他发放呢，能对他如此说，他倒也不奇怪。
若蒋斌真脑袋出了问题，要行刺王爷，那可就一切皆晚了。
当他接过那皱巴巴的纸张，只一眼后便皱起了眉头。
……
此地不远的一处书房内。
蒋斌坐在桌案前，满意地看着忙活几日得到的纸张。
其上记载着他整理的部分初中物理知识，且只有他能看明白的简体加拼音字母。
“老天没给金手指，还好还有些福利，这早就还给老师的知识居然都能记的清楚，这样也好，从这制冰开始给那小子讲讲科学，说不得大明以后能少个修仙，热爱科学的皇帝。”
念及此，蒋斌当即招呼起小铃铛，让其去将朱厚熜叫到冰窖处。
可嚷了半天却没听到回应，蒋斌干脆将‘教材’一揣，亲自往承运殿一去。
承运殿，厢房内。
“太妃娘娘，王爷，这是老夫亲自去向陶神仙求来的符水，只要饮下，余疾定能大好！”
云郎中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将之递到太妃蒋氏身前。
后者忙将之接下，接着来到朱厚熜的床榻前。
“吾儿勿忧，这陶神仙的符水极为灵验，快些饮下！”
看着凑到唇边的木勺，朱厚熜强压下对这黑乎乎符水的不喜，闭上眼睛便要饮下。
此时，厢房外突然传来蒋斌的声音。
“呦！有这神仙药水，姑母倒是忘了我这侄儿了！”
蒋氏闻言放下瓷碗，嗔怪道：“斌哥儿莫要作怪，陶神仙恰好路过王府，这才能得以施法炼符，姑母等会儿去前院也给你求一碗便是了，莫要对神仙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