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间四月春。
残阳照着某个沟壑纵横的小山村。
在雷鸣般的鞭炮声中,花轿落地。
大红盖头遮掩下,倪晚俯着惨白如霜的脸,缓步挪出轿子,踏上红毯。
偏偏在这种时候胃病犯了......可收人钱财,必须得撑着演完戏!
要不是赌鬼生父以死相逼,倪晚也不会答应这个荒唐的交易,顶替同名同姓的女孩,嫁到这个封闭的野村。
提出交易的贵妇人相当阔绰爽快,一次性就把五十万现金交给倪晚她爸了。
非但如此。
贵妇人还明确表明,名义上说是“嫁”,实际上是过个场。
倪晚只要身份不被戳穿,默默完成拜堂仪式,就可以连夜悄悄离开村子。
而倪晚也想通了,借着这次替嫁交易,当是对父亲尽完最后一次孝心。
等拜堂戏码结束后,就孤身远走他乡,彻底和这个被后妈掌控的家扯断关系。
在贵妇人派来的伴娘引领下。
倪晚沿着十来米的红毯,进入即将要举行拜堂仪式的祠堂。
祠堂内挂着一条条喜字拉花,贴着一张张双喜剪纸,参加婚宴的满堂男女老少被映得红光满面。
一股香烟味儿忽地飘到鼻尖,倪晚止不住轻咳几声。
而倪晚的咳嗽声,也瞬间引来七大姑八大姨的议论。
“这新娘子瞧着身子真弱,你看她刚才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我听说她妈急着把她嫁过来,是因为她又刚打完肚子里其他男人的孩子,需要有人照顾。”
“这时野也是够倒霉的啊,怎么就摊上这桩娃娃亲了呢?”
“我还听说这女人娇气得很,又不安分,时野没和她领证就办婚礼,怕是知道她过不了几天就跑了!”
......
居于新人高堂位置的白须老者,发出洪钟般具有威慑力的吼声:“谁再乱嚼舌根,立刻逐出去!”
此话一出,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个端坐在太师椅上发怒的白须老者,正是德高望重的一村族长胡丰年。
“时辰已到,作为族长,我胡某人必须要按族规来办,外地新娘入洞房前不得和丈夫碰面。上活鸡,代拜堂!”
倪晚闻言,轻轻撇了下嘴角。
难怪贵妇人说这村子的人大多食古不化,因此舍不得她女儿嫁过来吃苦。
就这种外地新娘入洞房前和丈夫不能碰面,用活鸡拜堂的仪式,真是狗屁不通!
有红盖头在,能见着真容才怪呢。
换言之,这不明摆着歧视外地嫁过来的女孩子吗?
不满归不满,要向“钱”看齐。
倪晚边翻白眼,边和活蹦乱跳的大公鸡跪拜天地了!
而且为了遵循所谓族规,以表妻子对丈夫的尊重。
倪晚还双手捧着大公鸡,被热情似火的村民们欢呼簇拥着进了婚房。
夜幕拉下,皎月登场。
倪晚瞅准村民们散席的空隙,抱起大公鸡开溜了。
可她刚跨进下山必经的茂密竹林,怀里的大公鸡就“咯咯”叫个没完。
倪晚蹙眉捋一捋大公鸡身上柔顺的黄毛,吐槽:“天没亮就叫,你激动个啥!”
“砰!”
随着近处轰然一声枪响,倪晚不由打了个激灵,顺势振臂将大公鸡抛到前方草丛里。
如今大难临头,倪晚是顾不上吃鸡了。
她耷拉下脑袋,寻思着......
当个假新娘,犯不着搭上小命,不如回去给村民磕头谢罪。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那头一回满腹苦衷骗婚,也该得到谅解吧。
再说了,子弹不长眼,倘若一枪毙命,那就死得太潦草了......
短暂的思想挣扎在片刻间结束!
倪晚抬起沁出冷汗的手掌,扶额吁了一口气,准备拔腿往回走。
突然。
一个颀长而不失健硕的身影从倪晚右侧的树后蹿出,接着如猛虎扑食般,抓住倪晚纤弱的双臂,将她推倒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