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二青被训地抬不起头,陆修远走到门前喊住回隔壁的陆然。
“四叔。”
“咋了?你小子也要说我,你们父子俩是不是成有理了?”
“不是,你骂地对,多骂几句,让那些脑袋不清醒的人清醒清醒,滥好心是不也得趁家底啊,自己啥家庭条件心里没数。”陆修远又压低声音,“过来,我家还存着一翁水呢,够咱吃些日子。”
陆然差点忘了,他这侄子爱干净,二哥家里一直是用一翁存一翁。
要是哪天水缸挑不满了,二哥都得挨侄子奚落。
“得,这家还是你小子靠得住。”
......
陆修远插上屋门,摸出钥匙开了柜子。从那一箱子宝贝里面,提出一篮子鸡蛋,将鸡蛋按数量分了三筐,将最少的一篮鸡蛋放回箱子里。
一路上闷不作声,终于是憋不住发火了。
他竖起手指猛敲白茶脑袋:“让你多嘴!让你多嘴!你不说话,有人当你是哑巴吗?这下好了,原本这些鸡蛋能给你吃几个月,现在你喝西北风吧。”
“哥哥,别打了,疼。”
白茶委屈,白茶不说,说出去太丢人了。
她一个千年大妖居然让个小屁孩连骂带打的,狗听了都直摇头,丢她们犬科动物的脸。
陆修远看着蹲在面前眼泪汪汪的小丫头,拳头攥地紧紧的搁在腿上,气的又敲了她一脑瓜嘣。
“疼你不知道躲?这两只爪子是摆设,不醒的挡?你可笨死算了。”
陆修远气哼哼地提着筐鸡蛋出了门,过一会儿又折回来。
“走啊,跟个受气媳妇似的,窝在那炕头上干啥呢?下来,跟我送鸡蛋去。”
白茶抹了把眼泪,她算知道,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十个鸡蛋你也提不动吗?”
陆修远拉着她的手往院外走,时不时瞄一眼小哭包,有些心虚的哄道。
“别哭了啊,哭丑了就不要你了。”
白茶立刻憋住不哭,她可不能因小失大,比起修为来说,这点憋屈算什么,她能忍气吞声。
这一幕落在陆修远眼里,那就是受气小媳妇,看她憋着不哭的委屈样,心里一阵后悔,不该那么凶她,抬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又揉了揉她额头上的红印,轻声哄道。
“人情是你给的,不能让他们稀里糊涂的,得让他们领你的情。”
二人来到程家,门前的树下已经没人了,只有里正坐在那儿,吧嗒吧嗒嘬着烟锅。
旁边的条桌上摆着符纸和香炉,因为没有像样的祭品祭祀,只摆了一碗黄米,一碗绿豆,一碗荞面,似是祈求井中龙王显灵。
“程奶奶,我给你送鸡蛋来了。”
程老太擦着眼泪迎了出来,点头哈腰地将他让进屋。
“秀才老爷快进屋坐,这小姑娘是你家的啥亲戚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爹给养的童养媳,逃荒来的。”
“啊,这丫头长得真俊,是个有福的。”程老太接过篮子,撩起上面盖地布,查了又查,有些诧异地问,“这怎么......还多了五个?”
“她爹留下她时给了些鸡蛋傍身,她瞧着嫂子可怜。便从自个的口粮里拿了五个给孩子吃,希望能帮虎嫂渡过这道难关。”
程老太珍重地摸着鸡蛋,声音带着哭腔,难掩感动:“南子一早出去,借了半个村也没借来一个,你这......太贵重了。”
里屋传来孩子清脆的哭啼声,程南激动地跑出来。
“奶,你听见了吗?孩子哭了,哭了。”
程老太眼泪瞬间下来:“你们......真是我一家的贵人啊,我给你们磕个头吧。”
“哎,奶奶,这可使不得,你这是要折了小子的寿啊。”
陆修远将人扶住,程老太抹了把眼泪将鸡蛋递给孙子,让他给媳妇煮上。
白茶似是想到了什么:“叔叔,这鸡蛋可以蒸蛋羹,要放红糖,哥哥说女孩子吃红糖补气血的。”
程南羞赧地挠了挠头,他家哪有红糖啊。
“不能叫叔叔。南哥和我是同辈儿,行二,你要叫二哥。”
白茶歪着脑袋,不是很懂人类的辈分:“可他长得不像哥哥啊。”
程南前年才娶的媳妇,今年也不过十七,只是这几日没打理胡子拉碴的,少年人脸皮薄,被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的出去了。
陆修远寒暄了几句告辞,一出门就戳着她的脑门骂。
“是不是记吃不记打,以后出门,把嘴搁在家里,我不让你说,你别说话。”
“哦。”
嗯。她这爱答不理得是什么态度?他还说错她了?
陆修远闭眼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真是跟她生不行的气,是不是老天爷嫌他命长,特意派她来折磨他。
“真的没水了吗?”
白茶趴在井口,看着黑漆漆的井底。
陆修远就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她半个身子都探井里了,吓了他出来一身冷汗,拎着她脖领将人拽出来。
“你做什么?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哥哥,你看水底有只大乌龟,将水眼给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