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严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装造店，放好东西，直接躺到了沙发上。

包里的手机响起，她翻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惊得坐了起来。“妈！”

“妈什么妈呀，你告诉我，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尖锐的声音差点刺穿她的耳膜，她连忙将听筒挪开了些。

“你说你整天干的是些什么事儿？你那双手是是画画的、看病的，不是去伺候人的！你知道我把你培养出来有多不容易吗......”

这些话，严沁都会背了，这些年，她们母女两相依为命，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幸福。

但她母亲温舒芬一直不太理解她的工作，觉得康复医生就是做苦力的，比不上那些正儿八经的科室医生。

趁着电话那头空闲之际，她插话道：“又是谁谁谁家的小儿子留学回来了，要我去见见对不对，我说妈，您饶了我行不行啊，我目前不想结婚，我的生活很充实，不需要男人的介入。”

“唉，什么叫介入？那叫照顾懂不懂？我看你是伺候人伺候傻了，一点儿福气都被快你给折腾没了。”

“说完了没？说完我挂了啊，我还有事呢！”

“我不管，这周末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没等严沁回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紧接着，手机又响起来。

严沁：“又怎么了妈？”

电话那头：“什么妈？我是冼主任！”

严沁拍了拍脑袋，拿开手机一看，确实是冼主任打来的电话，“不好意思啊主任，我以为是我妈妈打来的。”

“你明天上午有空吗？来一趟临关机构这边呗，那个黄奶奶一直念叨着你呢，你有几天没来了吧。”

“哦，我这几天有些忙，我明天过去一趟。”

“好，你早点来啊。”......

黄奶奶得了绝症，前段时间因为机构那边人手不够，严沁便自告奋勇去做了一段时间的临终关怀，但只是做些辅助性的工作。

所以后来人手配齐，她就离开了，在那期间，她认识了黄奶奶。

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严沁一有空就会去看她。

其实黄奶奶性格很好，但严沁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照顾的病人离世，更没办法接受病人离世后，家属还要给他们鞠躬致谢的画面。

她陪病人经历过一次死亡，看着人咽气那一刻，她直接没绷住，还把自己搞崩溃了，硬是缓了个把月才缓过来，从那以后，她就对临终关怀的项目敬而远之了。

但黄奶奶的事，她实在不忍拒绝！

第二天一早，她来到机构简单的询问了黄奶奶的现状后，直接去了她的病房。

黄奶奶还是像刚进来时候那样，喜欢坐在窗户边的桌子前翻看照片，但一有人进来，她就立刻将照片收起来。

这次也不例外，严沁在门口叫她，她马上就将相册收了起来。

“严丫头啊，快来快来。”还不例外的是，她心态一直很好，从不抱怨，是机构里最好照顾的病人。

严沁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的长凳上：“黄奶奶，你这眉毛画得真好看。”

“哎哟，我随便画画的，现在手抖得厉害，没有以前画得好看了。”

手抖得厉害？严沁连忙将手附上那只满是皱褶的手，“黄奶奶，您要是哪里痛或者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或者告诉陈医生，好吗？”

这个阶段的病人，不痛是不可能的，有的能忍得住，有的，直接在病床上打滚，临终关怀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重要。

不做无谓的治疗，只做对症处理，通过心理转移的方式减轻他们的痛苦，让他们留住最后的尊严，平静的接受死亡。

“我不痛，你不是告诉过我，痛的时候就想想过去那些让人觉得幸福的事儿吗，一想到啊，我就不痛了，真的。”

黄奶奶反手拉过严沁的手放在腿上：“丫头啊，我不怕死，人死如灯灭，就一瞬间的事儿，我住来这里不是给你们添麻烦的，实在是......算了，不说这个。”

严沁静静的听着，手指一直在黄奶奶手背上摩擦，她不插话，时不时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听着。

“我给你看看照片好不好！”

黄奶奶翻开那本她十分宝贝的相册，里面全是一个男孩的照片，从婴儿到少年，那张脸，越长大越好看，而且，越看越熟悉......

“黄奶奶，这是？”

“我孙子！”

严沁眨巴着眼睛问：“您孙子叫季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