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朱氏急得要跳脚,但她住在半坡村,不敢和村长对着干,只能磨着牙齿回家扛白面了。
当沈朱氏带着沈大郎扛着五斤白面回来的时候,吕郎中也刚到。
村长放下手中盛凉白开的碗,示意吕郎中给沈清悠和薛氏看看。
吕郎中是前两年搬来半坡村住的,虽然脾气不好,但遇到穷困人家看病常常少收诊金和药钱,所以深受十里八乡村民们的爱戴。
他分别给薛氏和沈清悠看了看,说:“清悠丫头并无大碍,能清醒过来也是万幸,应该是脑袋里的血块消失了。”
他时常来给沈清悠看病,了解她的状况,看到她双眼清明,已不复往日痴傻,语气里也带了丝高兴。
“而薛氏的咳嗽之症则棘手些,毕竟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想要根治的话还得坚持吃几个月的药才行。”
“我这里有几贴药,你们先熬煮着喝着,等吃完了,再来我那儿取。”
一听说要吃那么久的药,沈朱氏就不干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声嚎叫起来:“二郎嘞,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丢下你老娘我受你亲闺女的气嘞,你看她把我打成啥样了,造孽啊......”
沈清悠一瞅,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啊。
她干脆依葫芦画瓢,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沈朱氏跟前,砰砰砰地连连磕头:“爹啊,你快看看啊,你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娘子被奶打出血了啊,牙齿都快打掉了啊......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奶还不放过我们,还想着你买的那两亩良田。爹,你不在了,我们都快被奶欺负死了啊......”
沈清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着,村里的妇人听到她哭得这么惨,也禁不住抹起眼泪来。
沈朱氏听沈清悠一眼就看破了自己在打两亩田的主意,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爹那两亩田是生前买的,那时候还没分家呢,他就偷偷买了地,现在他死了,那两亩地当然得充公!”
“既然奶奶非想将那两亩地占为己有,那就请娘将田契拿出来吧。”
沈清悠知道沈朱氏这次没拿到田契,下次一定会再找机会来抢的,搞不好还会动手偷,既如此,她不如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趁着村长在这,一次性将田契的事解决了。
薛氏虽不知道沈清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就是莫名地相信女儿,进屋将田契拿了出来,摊在了沈朱氏面前。
沈朱氏心下一喜,刚想伸手夺走田契,沈清悠就将田契收走了,“奶奶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没看清楚,田契上写的是我娘亲薛氏的名字吗?”
“这怎么可能?”沈朱氏气得鼻子都弯了,指着薛氏就骂道:“你个狐狸精,我当初就不应该收留你,就该让你在山上自生自灭。如今你克死了我儿子,还想霸占他买的两亩田,你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村长啊,你得为老婆子我做主啊,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如何?”村长说道:“当初沈二郎买田的时候我在场。他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哪天去了,薛氏带着三个孩子不好过活,才求着我做个见证,买下了两亩田。你倒好,为老不尊,还想霸占二儿媳的田,你就积点德吧。”
“这么说,你不为我做主了?”沈朱氏眼一横,说道:“你怕是看上了薛氏这骚狐狸,才一直帮衬着她家吧。”
“沈朱氏,你胡说什么!”村长没想到沈朱氏发起疯来见人就咬,这不是想毁了自己的清誉么。他冲沈大郎招了招手,“你还不快把你娘拉回去,由着她发疯,当心你家富书不好考秀才。”
沈朱氏生了三个儿子,二儿子二郎和小儿子三郎都不在了,孙子辈只有一个大郎家的沈富书有点读书的天分,目前正在镇上读书,沈朱氏还等着以后享荣华富贵呢。其实沈三郎家的沈清河读书更用功,但沈朱氏更喜欢嘴甜的沈富书,谁让沈富书会骗呢。
被村长一提醒,沈朱氏猛地醒悟过来,乖乖闭了嘴不说话了。
而一旁沈大郎看着柔柔弱弱的薛氏,心痒难耐,真恨不得自个老娘不要停,继续闹,但一想到儿子的前途,还是象征性地拉了拉沈朱氏的袖子,提醒了一番。
村长见沈朱氏消停了,吕郎中的药方也写好了,就让沈大郎回家取了五两银子给沈清悠,让她们自个抓药吃。
沈朱氏则被沈大郎强行拉回了家,一路上她还不停回头望,结果看见沈清悠笑盈盈的笑脸,更觉气闷,回去后病了好几日才好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