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锦兮根本来不及逃，被它喷出的毒火打中了。
好久不曾开过荤了，九婴凶光更甚，一口咬上了她的左肩。
九婴咬着锦兮腾空而起，兴奋异常，想不到这女娃娃竟是魔骨，真是绝佳的补品。
“咔嚓！”一声响，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她左肩的肩上还未痊愈，锦兮痛得忍不住叫出了声。
一时间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听见锦兮呼痛的声音，玄烬一声怒吼，周身灵力暴涨，直接冲散了毒火。
对这家伙还是要以杀器斩之：
“却邪，召来！”
如此强大的神力，直冲九霄，甚至震上了九重天。
玄烬的眼中满是杀意，宛如修罗临世。
“孽畜，找死！”
这强大的威压，直接让九婴倒退了几步。
他提剑砍向它，竟直接划破了它坚硬的皮肤。
九婴吃痛，立时张嘴松开了锦兮。
处处都充满了婴儿的啼哭声，尖锐刺耳。
锦兮像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落下。
玄烬立时飞身过去，一把接住了她。
他抱着锦兮，见她伤痕累累的模样，生出了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怜惜之情。
“师……尊。”锦兮有些虚弱。
“嗯，我在。”玄烬小心地将她放在地上，复而设下护体仙障，“这次别再乱跑了，等我回来。”
转过头，玄烬的身上又散发出了滔天的杀气。
九婴也发了狂，向他冲来。
玄烬一跃，直接跳到了它的背上，一剑砍掉了它的一颗头颅。
“还有八个。”玄烬的嗜血模样，竟有些渗人。
丝毫没有察觉出，有一小团黑气，隐隐在他的身上游走。
失去头颅的九婴，亦是凶气大甚。
半晌过后。
玄烬的身上已布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也溅到了他的脸上。
而九婴赫然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头颅，它不敢再战，朝一个方向奋力飞去。
“想逃？晚了。”
然而，玄烬比它的速度更快，拦住了它的去路，挥剑下去。
“轰!”失去了最后一个头颅，九婴从空中落下，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再没了生机。
……
凌霄殿上。
整个九重天都为之一晃，众神被震得东倒西歪。
法力低微的小仙，直接被晃得倒在了地上。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发生了何事？”天帝坐在龙椅上堪堪稳住身形。
这震动来得蹊跷，一时无人答的上来。
过了一会儿，便有天兵来报：“启禀天帝，北方出现一九头妖兽作祟。”
“难道是九婴？”有人想到了它。
“那不是上古凶兽吗，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神还在讨论如何能降它之际。
又有天兵来报：“启禀天帝，此妖兽已被尊上斩杀！”
众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未得见，但对于上古凶兽之名，他们倒是早有耳闻。
“尊上……真不愧为天界第一战神！”
自千年前神魔大战之后，就未曾见玄烬大开杀戒了。
如今日般惊天动地的大战，也没有几次。
“陛下，天界有尊上坐镇，实乃三界之大幸啊！”有人说道。
“自然如此。”天帝微眯了下眼睛。
殿上，九公主琉璃默声站在仙家中，未发一语。
只有眼底划过的一抹深思，透露出她的心不在焉。
片刻后，早朝散去。
琉璃退出大殿后，直接朝着北方而去……
======第二十五章======
此时，北方九婴埋骨之地。
锦兮幽幽转醒，却只觉得眼前好黑！
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
可明明，刚才还是白天！
倏地，锦兮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
她……看不见了！
一瞬的慌张袭来，锦兮又用力的挥了挥手，但眼前依旧死寂一片，只有带起的风刮过面颊。
自己没有死在玄烬的剑下，却是瞎在了九婴手上！
老天为何要这般待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茫然之际，一道声音从旁响起：“还好吗？”
玄烬快速飞到了她的身旁。
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锦兮没有说话，只是臂间玄烬搭上来的手带着温暖，让她有一瞬间的瑟缩。
见她这样子，玄烬陷入了沉思。
栖梧宫，怕是不能回去了。
九重天上的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虽有自己能护她，却难保没有意外。
“跟我走。”
黑暗中，玄烬的声音透着冷意。
锦兮默了瞬，随即避开他的手：“跟你走？回天界吗？”
锦兮喉间苦涩蔓延，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笑出了声：“师尊，玄烬！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锦兮的笑声中充满了悲凉，还有自嘲。
她其实早该知道的，玄烬对自己向来狠心。
所以即使自己瞎了，他还是要杀她。
“锦兮……”玄烬皱了皱眉。
然而，锦兮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不跟你走！”
“不要胡闹！”
玄烬莫名心里一紧，“我带你去疗伤。”
“疗伤？”锦兮凄然一笑，带着些绝望之意，“真的是疗伤吗？”
“你既想杀我，又何必假情假意？！若不然这样，反正我现在瞎了，同废人无异，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这样，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天界尊上！”
“锦兮，莫要胡说！”玄烬厉声喝止着。
听着她这些自怨自艾的话，他沉了沉心：“师尊不会杀你。”
他步步向前，锦兮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股威压。
她茫然后退着，以为自己退出了很远，实际上，玄烬一伸手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乖。”
他轻声哄着，话里的温柔让锦兮有一瞬间的失神。
紧接着，后颈一痛，她便失去了意识。
玄烬看着怀中陷入昏迷的锦兮，眼中满是复杂。
“我会救你的。”
话落，他将人抱起，踏云而去。
……
当琉璃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满目疮痍。
不远处，是九婴庞大的尸体，血腥之味还未散去。
这里之前经历了怎样的大战，可想而知。
琉璃眼神沉了沉，放目看去，却没瞧见玄烬的踪影。
只有地上那一片的血，不是九婴的！
琉璃大步上前，指尖捻起那血迹闻了闻，随即想到了什么。
这血带着魔族的气息。
是锦兮？！
可她从天界一路而来，却未遇上玄烬。
所以他找到了锦兮，却没有带她回天庭。
他到底想做什么?
琉璃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玄烬，难道你要为她背叛天界吗？”
======第二十六章======
不知过了多久。
锦兮的意识渐渐清醒，她下意识地去揉自己的眼睛，却触碰到了一条白绫。
她差点儿忘了，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这是哪儿？
栖梧宫吗？还是天牢？
她现在应该是在一张床上，锦兮动了动身子，左肩却一阵刺痛。
“啊！”她没坐稳，就那么摔了下去。
听到动静，玄烬赶忙走了进来，将她抱上了床：“可有受伤？”
锦兮动了动嘴唇，没作声，只下意识地向墙角缩去。
“这是在人间。”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玄烬先一步开口。
不是在天界？锦兮心里并不相信，面上却未显露，“为何会带我来人间？”
无论是在哪里，她都不想再与玄烬待在一起。
她只想要逃离他。
“我想，你会喜欢这里。”玄烬轻轻将她拉近了些，坐在她的身旁，“喝点儿粥吧。”
玄烬将舀了一勺热粥吹了吹，递到锦兮的嘴边。
一如从前。
一勺热粥入喉，温度刚刚好。
锦兮觉得这味道很是熟悉，好像以前也有人喂她喝过。
但绝不会是玄烬，他不过一心想杀她罢了。
想着，锦兮抬手打翻了玄烬再递过来的粥。
粥洒在他的衣服上，玄烬也并未生气，只是轻声询问：“是味道不好吗？”
锦兮声音泛冷：“你既要杀我，又何必做这些无谓之事。”
沉默良久。
“粥凉了，我去换一碗。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玄烬没有接她的话，起身向屋外走去。
“我曾听说，有的人为了取乐，圈养宠物，再等到它满心信任时，再将它杀掉。”锦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师尊也是这般看我的吗？待宰羔羊？”
“我并无此意。”玄烬脚步一顿，“我在外布下了法阵，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那你这是要囚禁我吗？就和当初一样。”锦兮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叫你一声师尊，但你可曾教过我什么？这整整三千六百年，究竟是救赎，还是囚禁？”
你既给过我活下去的希望，为何又亲手将它碾碎？
她一定要逃！
闻言，玄烬脚下一顿，转过身看她：“我不曾教过你？”
“怎么？师尊这是恼羞成怒了吗？”锦兮的言语间满是讥讽，“还是你想说，是我信口雌黄？”
玄烬看着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无理取闹，皱了皱眉，
“锦兮，你可曾忘记过什么？”
难怪见她自重生起，就性格大变，满是戾气。
锦兮愣了下，随即讥笑：“玄烬尊上，我该记得什么？！”
“记得与否，又有什么要紧，想来都是些无甚紧要的事罢了。”
不重要吗？
玄烬一时哽住了，继而问道：“你以为那是囚禁？”
“那师尊以为呢？”锦兮反问他，“却邪上不是还沾有我的血吗？”
玄烬却不知作何回答了。
他想说，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
即使是在锦兮问他是否会杀了她时，那般回答，也只是为了保护她罢了。
也许没人相信，自始至终他都未曾真的想过杀她。
虽非他所愿，但锦兮却终究是为他所杀。
在这一事实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犹豫片刻，玄烬还是想问她：
“锦兮，你是不是……恨我？”
锦兮抿了抿嘴唇，良久过后，才吐出一个字：
“是。”
======第二十七章======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玄烬也不知自己是究竟是何种心情。
那一瞬间，心像是被什么重击般，伴随着闷痛窒息。
他静站了半晌，沉默离去。
随着“吱呀”一声，锦兮听见关门声，心里其实也并不好受。
她看不见玄烬是何种神情，也不知自己是否激怒了他。
想来，应当是生气的吧。
玄烬走后，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很是难受。
应当是伤势未愈的缘故吧。
……
眨眼间，人间已过半月有余。
锦兮伤势也好了大半，只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玄烬每日都来看她，还会带一些人间的小玩意儿。
她依旧未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玄烬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倒真有几分任劳任怨的意思。
这种被他照顾的感觉并不陌生，锦兮有些心慌。
难道她真的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每当她靠近玄烬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更是会燃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不断蔓延。
还有脑海中偶尔突然闪过的模糊画面，是否就是她残缺的记忆。
可是，祭司说过，她未曾失忆。
真相到底如何？
锦兮有些迷茫了。
一阵清风拂过，玄烬推开门走了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今日的山花开得甚是烂漫，我带你去走走可好？”
“不去。”这话在锦兮听来甚是讽刺。
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如何还能赏那番美景？
玄烬只当她是在赌气，掐了一个灵诀，直接带着锦兮来到了一座山上。
漫山遍野尽是花香。
多日未曾下床，既然来了，那便走走吧。
锦兮向前走去，却差点儿摔倒。
“小心。”玄烬伸手便去扶她。
锦兮挣开了他的手：“我想自己走。”
玄烬只好放手，看着她一步步向前摸索。
“这里的花儿想必开得姹紫琅嬛付费整理嫣红，甚是好看吧？”锦兮转过头来问他。
玄烬看着置身于花海中的锦兮，好像天地都失了颜色。
“好看。”也不知是在说花，还是人。
“是吗？”锦兮小心地摸索，碰到了一棵树，这淡淡的香味，很是熟悉，有玄烬身上带的花香，“这是桃树吗？”
“是。”玄烬上前走近，“这里的桃花开了，我为你攀折几枝可好？”
“不必了。”锦兮伸手轻抚了下桃枝，“这里的花开得正好，就不必为我这个瞎子浪费了。”
玄烬见她如此丧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吃个桃子吧。”他摘下一个桃子递给她，“很甜的。”
不知为何，锦兮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记得，栖梧宫里好像也种有桃树。
千年才开花，如今也不知道结果了没有。
“这是我从栖梧宫带来的。”玄烬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锦兮接过桃子，这好像比寻常的桃子要大上许多，需要两只手才能捧住：“这是蟠桃吧。”
锦兮忘了桃树是她亲手所种，只以为能与那些仙草种在一起的定然不会是凡品。
如此想来，便只有蟠桃了。
“是。”玄烬并未否认。
当年，听锦兮说起她小时候食不果腹的日子，玄烬有些心疼，便偷偷将她从凡间带来的普通桃树，换成了蟠桃树。
锦兮手捧着桃子，却并未放入口中。
她沉默良久，对玄烬说:
“师尊，你放我走吧。”
======第二十八章======
无论这里是人间也好，天界也罢。
锦兮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这半月来，她几次三番都想要逃离。
奈何她看不见，行动不便，加上玄烬设下的阵法，太过强悍，绝非是她能解的开的。
想来，是逃不掉的。
锦兮不知玄烬到底打算如何，这些日子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就算自己摔东西砸碗，他也并不生气。
他对她很好，可是那又怎样呢？
如今，她只想要自由。
“……好。”玄烬本来就没打算一直拘着她。
“当真？”锦兮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她本就是不抱任何希望的问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
虽然锦兮看不见了，但透过白绫，玄烬仿佛还是看见了她眼里燃起了光，心中未免有些酸涩。
“三日之后，我要为你剔除魔骨。若你愿意，我便放你离开。”
玄烬顿了顿，“从此天高海阔，我不再过问你的去处。”
“我的魔骨当真能去除？”锦兮有些激动，若是如此，她便能摆脱这宿命，玄烬也不会再杀她了，“希望师尊说话算话。”
还能再信他吗？
可眼下除了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了却一桩心事，玄烬抒了一口气，继而又想到了什么：“明日便是人间的上元佳节，你往日最喜热闹，我带你去瞧瞧吧。”
“好。”这次锦兮没再拒绝，这大概是她与玄烬相处的最后的日子了吧。
……
翌日傍晚。
上元佳节，万千灯火。
玄烬带着锦兮走在长街上。
“这是在放焰火吗？”锦兮自失明以后，听力渐长。
从前，她流落人间时，最喜欢看的便是这烟花了。
“是。”玄烬很耐心，“元宵灯会，放了很多焰火，有些状如莲花，甚是好看。”
她看不见，玄烬便将眼前的繁华景象一一说给她听。
锦兮似是被这种节日气氛所感染，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师尊，我想吃芙蓉糕。”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了这个糕点。
从前，锦兮刚到天界，总是缠着他，说想吃人间的芙蓉糕。
“好，我这就去买。”这馋嘴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了，玄烬的眼里满是宠溺，“这里人多，你小心些，待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待玄烬离开后，有那么一瞬间，锦兮想就这么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