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日,他在晚宴上看我的眼神,没有刻骨的相思,凝不出那样的深情。
“陆铮。”我忽然开口。
“我在。”他低头,薄唇落在我的发梢。
他的草木香,我的玫瑰花香。
萦绕着,自成天地。
也许是夜色太美,也许是体温太暖,也许是香味氤氲得恰到好处……
几个小时前还想着声色犬马的我,忽然想试探几分真心。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什么离开?”
“那时太小。”他声音悠远,“我长你几岁,爱无法宣之于口,怕被人骂做变态。”
“那为什么现在敢说了?真的丢了几千万的生意吗?”
我翻身离开他的肩,一只手撑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撑在沙发上,认认真真望着他。
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我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清晨林间的小鹿。
“因为你长大了。”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掌心划过我的脑袋,托着我的后脑勺,同样无比认真。
“因为我再不回来,你就被人抢走了。”
“因为不想看见你受委屈。”
“至于那几千万,又不是真的丢了,早几日晚几日的事,再谈就是了,远没有你重要。”
15
程彦居然站在我们家门口。
曾经,他来,无论何时,我们家的大门都为他敞开;
如今,我不在,他便只能站在门口,吃闭门羹。
我哥率先下车,晃晃悠悠走过去。
“哟,这谁啊?半夜三更站在别人家门口,想偷东西还是想偷人?来人,打110!”
后面几个字,我哥大笑着,语调接近张狂。
程彦没理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脑子早清醒了,只脚下还有些踉跄。
陆铮紧张地扶着我,跟着我从车内走出来。
程彦看见陆铮,脸色瞬间就白了!
“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也是,偌大京圈,年轻这一代,无论是十多年前,还是现在,皆以陆铮马首是瞻。
我低头,靠近陆铮更多了几分,眼皮微微掀起,眸色潋滟。
陆铮相当配合,单手扶着我的腰,宣示**般把我搂得更紧,目光从我家大门掠过。
铁质大门上,一朵红艳艳的玫瑰正在盛放。
“怎么?忘了女朋友住哪儿吗?连花儿都送错。”
修长的手指取下玫瑰,再轻轻一抛。
玫瑰落在地上。
“程彦,我之前不和你争,是因为她喜欢你,现在,我在追她,你最好知难而退。”
某人的声音没有半分醉意。
他把我交给我哥,看着我们走进别墅,这才逼近程彦几分,声音愈小:
“先前你欺负她,我还没找你算账……她是我放在心尖的人……”
“你该知道,我从来不是良善之人……”
片刻后,
“砰”的一声,汽车关门声传来。
我回头,看见迈巴赫在我家门口转了个弯,陆铮亲自开车。
玫瑰碾落成泥。
“呵,”我哥笑,“一朵花而已,真小气。”
我看向我哥,他同样没有醉意。
离了爱情的他,像极了人间清醒。
16
那日后,陆铮经常出现在我家。
早茶的时间,下午茶的时间,和我爸一起,或坐在露台,或坐在餐桌旁,两个人相谈甚欢,处得像翁婿。
我哥经常会陪着。
他们谈生意,也谈国际局势,以及闲话家常。
我爸对陆铮欣赏有加,连带着看我的眼神,也充满欣慰。
我一直怀疑,我爸回归家庭,和陆铮有一定关系。
陆铮是个很会的人。
他会在我经过时,拉我的手,会眼神拉丝,会亲吻我的手背……
我和他明明还没确定关系,
可所有旁观者都认为,我们是正在谈恋爱的一对。
这期间——
程彦来过一次,他抱着一大束玫瑰,嘴角有伤,腿微瘸,显然刚被人打过。
我想问是不是陆铮干的?
程彦已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钻戒。
“可欣,我知道错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朝露台看去,我爸和陆铮正坐在那边。
陆铮转头,挑着眉,眼神带着些戏谑。
程彦没注意那边,他还在继续: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别赌气了!”
“陆铮不适合你,我们才是最适合彼此的存在!我们先订婚,像你之前想的那样,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我爸和我妈特别喜欢你,他们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儿!谢叔和苏姨不也同样认可我吗?我们是被长辈祝福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的话没说完,我已经了然。
这趟跑来,是奉了父母之命,那么,他身上的伤,也是家里人打的。
呵,这些所谓豪门啊,可真现实!
白苏受宠时,他和谢比翼交往,他家屁话没说,现在白苏被打入冷宫了,就想来攻略我。
我轻笑,弯腰勾起他的下巴,指腹在唇角伤处的轻轻摩挲,再狠狠按下。
他痛得倒吸凉气,目光落在我身后某处。
瞳孔地震。
我猜他看见了陆铮。
“何必呢?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必来受辱?”我在他脸上吹了口气,“我看起来像是废品回收站吗?”
他还在看那边,对我的话迟钝了半分。
我直起身,顺着他的目光。
陆铮那货……!!!
他倚靠在露台的门上,明明扣得严严实实,主打禁欲的衬衣,这会儿纽扣松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面积胸肌!
就仿佛昨儿晚上,住在我家。
我没控制住我那成熟爱美的目光,在他胸肌上流连了好几眼。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这副模样有多勾人?!
他看着程彦,勾着眼角,仿佛在说:
演,继续演!
程彦除了“你们……”二字,再说不出其他,陆铮也终于纡尊降贵:
“怎么?还要我请你走?”
“回去给你家老爷子说一声,谢家这个儿媳妇儿,别惦记了!”
程彦捏着钻戒,看着我爸默许的背影,咬着后槽牙站起来。
陆铮意犹未尽:
“对了,我年长你几岁,以后看见可欣,恭恭敬敬叫嫂子,明白了吗?嗯?”
最后那个“嗯”字,语调扬起,带着慵懒与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