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我面露难色,脑子里在想着怎么委婉的拒绝掉金三爷。
“哎哟喂,金三爷,我这刚吃了涮羊肉。他娘的,这店家,指定是用了不干净的羊肉。借个道,我想用个厕所……”
我皱起眉头,弯腰捧腹,想要遁厕,但面前两个汉子就拦住了我的路。
“孙三爷,忘了通知你一声,你刚打趟吃的那家涮羊肉,可也是我开的,你是说我的店,用了不干净的羊肉咯?”
金三爷眉毛一挑,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今儿这斗口,你要是破了规矩,那可就别怪我金三爷,翻脸不认人了。”
金三爷语气一边,脸色一沉,身后李建军等人已经准备上前。
“嗯?!”
金三爷冷哼一声,李建军等人又退了回去。
“孙三爷,”
金三爷看向我:“当年你老爹都没个福气,让我称一声三爷。今儿我放低身段,和你斗口。这彩头都入了你手了,你难不成想让我踩水不成?”
“踩水”是斗口里反悔的意思,说是一方开始耍赖。
但这话从金三爷嘴里说出来,还有一番要斯破脸皮的意味。
“不是……金三爷,自从我老爹迷上绣花鞋以后,连铺子都当给别人了。我如今练个摊子,也……”
我话未说完,金三爷就打断了我说的话。
“这彩头不是定好了么,就这绣花鞋!”
金三爷今儿对这绣花鞋是咄咄逼人啊。
“我知道……”我笑了笑,“可是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让您掌掌眼啊,不如,您让我出去溜达一圈,我这第一呢,把那彩头给您拿来。这二呢,我去寻一物件,让您掌掌眼?”
金三爷挑着眉毛盯着我,没有说话。
“当然,您可以让李兄陪着我一起。”我接着说到,好让金三爷放心。
但这包厢里却出奇的安静,我一时心虚,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
“李儿,”金三爷啖了口茶水,“带着几个兄弟,陪孙三爷跑一趟,有什么事给他兜着点。别误了孙三爷和我斗口。”
“得嘞。”李建军笑了笑,招呼了几个小兄弟,把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孙三爷……”
金三爷在我身后说到:“咱们这是斗口,四九城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但是如果你敢让我踩水,那就……难看了。”
“嘿嘿嘿,金三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稍安勿躁。”
我陪着笑,转身走出了包厢。
在这四九城,如果金三爷想要什么宝贝,完全用不着这么大费周折。
带着几个色就算直接来问我要这绣花鞋,我也不敢不给。
毕竟在这四九城,咱这一行里他是说一不二的人。
但现如今他居然还要跟我来这么一招,怕是对这绣花鞋,必须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既要拿到绣花鞋,又不能穿出去污了他的面。
还有那张照片上的上世纪20年代女人,看她打扮,谈不上有多华丽逼人。
但也绝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姨太太,那身段气质,可不是什么姨太太雍容华贵的气质。
大气,荣威,也绝不是普通富人家里的千金小姐。
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脚上居然穿着一双和我爹兑来的那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这鞋子绝不是什么古物!
就算是金丝缎面,也只值个几百块,可先前我老爹倾家荡产把它兑来,然后罗成海和金三爷也赶着趟过来想从我手里捞走它。
难道这鞋子背后藏着巨大的宝贝?
如果说我老爹看走了眼,那罗成海和金三爷断然不会。
罗成海我不了解,但他身上那股子生意人的精明我是能察觉到的。
更何况在四九城一手遮天的金三爷!
这四九城里流进了什么值钱玩意儿他可是了如指掌。
可是一双穿在脚上的鞋子,能有什么蹊跷?
以前到是有人,把藏宝图以针线穿插的手法,缝在衣服上,可也没见人把藏宝图缝在鞋子上的呀。
那鞋子我翻来覆去不晓得研究了多少遍,针线之走动也熟记于心,确实是个普通的物件啊。
“孙三爷,您这可都溜达了快半个钟头了,还没挑到一件好物件么?”
李建军在我身旁催促着我,我一时也不好再想这鞋子背后的秘密。
毕竟眼下如果我输了这鞋子,不但再也摸不清这背后的蹊跷,而且也是把我老爹后半身的心血和期望,都搭进去了。
挑来挑去,我实在是捡不到什么令我诚信称心如意,十拿九稳的物件。
忽地想起来老爹去世前,收到的最后一只鞋子。
那鞋子和他收的第一双绣花鞋极为相似,但那只鞋子的鞋圈,却是用金线缝纫的。
鞋子是上一朝的东西,但线却不是。
这老物件讲究的就是“原装”,原先就算是银线,被改成了金线,那这鞋也都算不上好东西。
古玩这一行就是这样,物件叫古玩,玩的就是一个“古”字。
李建军等一干人随我回家取了那双鞋子,又盯着我把那双绣花鞋塞进了怀里。
“孙三爷,”李建军盯着我塞进怀里的鞋子说到,“咱们平日里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今儿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哦?”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意思:“李兄这话……”
“金三爷今儿可是打底了要你这宝贝,今儿甭管你是输是赢,那宝贝可都得是我们三爷的,你还是别耍花招的好。”
我心里冷笑,心想金三爷手底下居然还养着这么一不牢靠的人。
“李兄说笑了,我这却都是些破烂玩意儿,哪有什么宝贝,走吧,金三爷还等着呢。”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刚走出门,房租老太就拿着笤扫堵住了我。
“孙三思!欠老娘的三个月房租钱,今儿能不能补上!”
我心里一阵窃喜,好家伙,包租婆助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