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如?”
燕婉用手将身后的那一堆衣物整理到了一起,转身一齐抱了起来,趁周长如还在门外抖着伞上的雪时,人了屏风之后的宫闱,将那些衣物丢在了衣柜之中,这才整理了一番衣服,走了出来。
周长如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火盆旁坐下,朝燕婉笑了笑道,“还是小娘这里暖和。”
燕婉略有些勉强地回以一笑,移步至矮桌旁坐下,有些心虚地问道,“长如,你怎么来了?”
老周王的两个儿子,唯有周长如谦谦君子,守节死义,待人温和,她初来西周之时,唯有周长如对她以礼相待,而听到老周王殡天的消息之后,更是肉眼可见的心伤,一个人在灵堂跪了两天两夜。
她杀了周长如最敬重的父王,又将本应该属于周长如的王位被逼迫以一封手谕,给了周君成,可周长如不但不争不抢,还待她如以前一般。
想到此事,燕婉心中于周长如的愧疚便又多了几分,可偏偏还不能够说出来。
“小娘刚嫁过来不久便发生了此事,长如怕小娘听了旁人闲言,心里不痛快。”周长如如实答道,视线落在矮桌之上那抄了几百遍的佛经之上,怕提及此事让燕婉伤神便转移了话题,“小娘在为父王抄写佛经吗?”
燕婉怔了怔,眼前的这个人明明看起来比她还要憔悴许多,可现在却还在安慰她。
她刚嫁过来,这老周王便因病情加重而殡天,坊间更是不少的人都在传她天命克夫,但其中缘由只有她与周君成知晓,所以便也没怎么理会。
至于这佛经,她还真不是为老周王抄写的,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
但出于顾虑,她只能抿唇只字不提地点了点头。
见燕婉凤眸微垂,周长如以为是自己哪句话惹得燕婉伤神了,又立即说道,
“小娘如此闷在房里也不好,待改日雪停了,母后从燕京回来,长如带小娘好好观赏一番我们西周的景色。
“好啊。”燕婉点头应道。
来了西周几个月,若说出门,还是出嫁那日,在花轿之上草草地看了眼这西周的样子,至于整个西周的样貌,她还真未曾见过。
“夫人,饭菜来啦!”
小鱼一手撑伞一手提着食盒跑了过来,走进来才发现这屋内还有一人,一时有些愣住,后知后觉地急忙跪了下来行礼道,“奴婢参见长王。”
周长如起身上前一步扶起了小鱼,浅浅笑道,“不必多礼。”
“小娘,可否允许长如在此蹭顿饭?”周长如看了眼小鱼摆,上桌的饭菜,问向燕婉。
燕婉点了点头道,“自是可以。”又对小鱼道,“去添副碗筷。”
“是,奴婢这就去。”
小鱼又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去,没注意看路,却是直直地撞上了一堵说硬又不硬,说软又撞得生疼的墙。
捂着撞疼的额头,小鱼疼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向了眼前,只看到一席黑色衣袍,撑着伞站在前面的周君成。
黑色油纸伞之下的脸在阴影之下显得格外的阴沉,眸中所泛着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身长玉立的身形在飞雪之中站的笔直。
只是一眼,小鱼便已经害怕到腿软地跪了下去,急忙道着歉,“王,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周君成身边总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那股压迫感之下,小鱼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殿外的动静让燕婉与周长如不禁纷纷投过去了视线。四目相对,燕婉不禁打了个激灵,那自眼底而升起的阴测,看得人背脊发凉。
“既然小娘这饭菜都做好了,君成也来蹭顿饭,小娘不会介意吧?”
周君成径直越过了跪在地上的小鱼,阔步走了进来,收了伞,也不顾伞上还有雪花,就那么放在了一旁,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在桌前坐下,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额,不介意。”燕婉不知道这人又要做什么,只得吩咐小鱼去添两副碗筷。
可怜的小鱼方才跪也没有看位置,跪得衣裙之上皆是泥土,这时起身,狼狈极了。
放置在桌上的饭菜原本只有燕婉与小鱼两个人的分量,燕婉看了看前面坐着的两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犹豫着要不要让人再去添点儿。
一时之间,三人皆不曾说话,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着。.
只是那道视线却仿佛一直都黏在她身上,让燕婉极为不适应。
“君成难得有空,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长如去吩咐膳房多备些饭菜。”
周长如看出来了燕婉的窘况,主动起身,脚下踩了方才周君成带进来的雪水,不禁皱了皱眉。
周君成一向不注重礼数,随性而为,不管谁说都无济于事,叹了口气,周长如走了出去。
“是君成送小娘的衣物不合身吗?小娘为何**?”周君成好暇以整地问道,但眸中所泛的冷意却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燕婉下意识地看向周长如离去的背影,见已经走了一段距离,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道,“不合适。”
“小娘所说的不合适是指衣服不合身还是,这个时候穿不合适?”周君成故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却攥住了燕婉的手,稍稍用力,便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燕婉慌乱了起来,狠狠地挣扎了一番却未果,周君成箍得太紧了。
“周君成,你做什么?外面还有人,你疯了吗?”
殿门未关,殿外还稀稀疏疏地站着几个宫女和奴才,若是有意朝这里望一眼,便可看到这副不堪的画面。
燕婉的动作蹭的周君成的气息重了几分,他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将燕婉的一双小手握在了手中。
“小娘别动,君成只是想给小娘量一下,好让他们重新去做几套合身的来。”低沉又带了几分嘶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可燕婉紧张的哪里听得清周君成在说什么,只是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脱离这个危险的怀抱。